縣城,西郊,鎖龍江畔。
周安騎着電三輪徑直來到這邊的街道上,這邊的街道比較破舊了,與鎖龍江相鄰的一面是長長的一條防洪牆,三米來高,是預防每年梅雨季節鎖龍江里的江水倒灌整個縣城的。
街道另一邊,就是一棟棟高低不一的民居,都是二三十年前的老房子,但現在依然有人氣,因為這裏的房租便宜吧!總之,周安放眼望去,一棟棟老舊的民居門前或二樓、三樓的陽台上,都晾曬着衣物,偶爾能看見一兩件性感的女士內衣。
周安來這裏,是想找一個人,一個能給他炒素菜的年輕廚師。
前世他學廚,就是在縣城麗晶大酒店學的,當年他跟的師父,現在應該就在麗晶大酒店上班,但周安此行,並沒有想去找他前世的那位師父。
倒不是說他那位師父手藝太爛,連素菜都炒不好,事實上,他曾經跟的那位師父廚藝還是不錯的。
尤其擅長燒海鮮,浙菜那邊的海鮮做法。
周安沒想去找曾經的那位師父,原因比較複雜。
首先是他那位師父擅長的是做海鮮,素菜肯定也能炒,但想請一個做海鮮的師父去給他一家小店炒素菜?
還是從麗晶大酒店那樣的三星級酒店挖人,難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好比一所幼兒園去挖高中部的語文老師來教小朋友認字,那已經不完全是薪水的問題,還有人家願不願意低就的意願。
其次,周安還有點兒心理上的障礙,他怕把前世的師父請來,他平時指揮起來有心理障礙,不好意思任意使喚。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前世跟的那位師父,脾氣不大好。
甚至可以說很不好!
不是周安這個做徒弟的不尊敬師父,胡亂編排,而是事實!
知道周安當年是怎麼拜那位做師父的嗎?
其實當年並不是周安上趕着拜的師,而是那位擅長做海鮮的大師傅主動做他思想工作數次,周安才勉強答應的。
如果細說,那話就長了。
那位大師傅姓鍾,曾經結過婚,也有一個漂亮女兒,但卻早已離婚,女兒跟着前妻,鍾師傅平時都是一個人生活,一個月只有一次探視女兒的機會。
但他並不珍惜探視女兒的機會,往往半年,甚至一年才去看一眼女兒,其它時間,他從來都只顧自己瀟灑。
當然,女兒的生活費他還是給的,作為擅長燒海鮮的大師傅,他工資不低,在銀馬縣普遍工資都只有四五百的年份,鍾師傅每月4500的高薪,所以他每月支付女兒的生活費毫無壓力。
多餘的錢,他除了拿來喝酒,就是去找髮廊或者夜總會的小姐,周安記得當時很多人在背後笑話:沒有古龍的才華,卻染上古龍的毛病。
工資不低,卻因為胡亂揮霍而存不住錢。
脾氣也有點古怪,反正鍾師傅當年在麗晶大酒店廚房裏人緣關係很差。
差到什麼程度呢?
一、沒人願意給他配菜,他需要隔三岔五去向廚師長反映,然後由廚師長強行下令,幾個配菜的師父才不情不願地給他配。
二、沒人願意給他打荷。
當時包括周安在內,廚房裏的打荷崗位共有五人,但五個打荷的,卻沒一個人願意給鍾師傅打荷。
別的師父身後都有打荷的,身為一名做海鮮的大師傅,鍾師傅卻沒有,菜燒好了,幫忙拿個盤子的人都沒,那叫一個慘。
案板師父那裏給他把菜配好,因為沒人給他打荷,還得他自己去案板那邊端過來。
菜燒好了,還得自己端去傳菜台。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鍾師傅看看其他師父都有打荷的打下手,自己卻什麼都要親力親為,心裏當然不平衡。
他試過去找廚師長給他分配一個打荷的學徒工。
問題是,這一次就連廚師長出面都沒用了。
為何?
打荷的工資低,給頭灶師父打荷的頭打荷,也就一千二一個月,像周安他們,每個月更是只有可憐的四五百。
相比案板師父兩千起步,甚至三千多的工資,再相比掌勺師傅們起步三千五,頭灶七八千的高薪。
打荷的工資簡直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