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離開的時候,外面已經到了深夜,跨出麗池宮,外面有着一輛牛車正在等候着自己。
「主人!您可出來了!」
「都大半夜了!最近外面惡鬼食人鬧得凶!
奴隸車夫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在這裏已經可以算得上是青年了,看上去有些害怕。
「無妨!只管前行即可!」方修仿佛喝醉了一般,歪歪倒倒的上了車。
明月藏於雲頭,星辰也暗淡無光,塤都的夜裏,車穿梭於街道之上,地面不算平坦,有些顛簸,不過所幸的牛車走的也不快。
夜裏的塤都,一片漆黑,街頭看不到一個人影,家家戶戶緊閉門戶,連一盞燈火都沒有,和白日裏所知道的塤都,那個繁華熱鬧的大桓都城,完全就不像是一個世界。
因為一到夜裏,沒有了普照萬物的大日之光,隱藏在陰暗角落裏的鬼物都會鑽出來,各種魑魅魍魎都會出現在大地之上,甚至還有那躲在各處的妖物鑽出來,食人害命。
這是一個鬼物和活人共存的世界,到了夜裏,什麼怪事都有可能發生。
塤人都有一種特殊的習俗,他們喜歡死後都會將自己埋在家裏邊,他們相信這樣自己的靈,就會保護自己的後人,塤人也相信這樣自己的祖先會保護自己。
這樣做確實有一些能夠保護自家的作用,阻止了惡鬼進入他們的家中和庭院,就好像在鬼蜮之中,劃分出了一片片地界和領域。
但是對於整個塤都,卻讓惡鬼魑魅肆虐的情況變得更加嚴重。
所以這整個塤都,就是一座巨大的墳場和墳墓,讓原本人鬼混居的局面,變得越發嚴重。
而每死去一個巫祭或者巫士,他們不僅自己不入輪迴,甚至還會拘留下大批的自己的陪葬奴隸,同時和他們葬於同一處的奴隸,也同樣會被他們無意識的拘禁,甚至他們的後代也會如此。
僅僅數十年下來,這塤都的情況,就已經比方修想像的還要更加惡劣。
牛車緩緩前行,駕車的奴隸打着哈欠驅趕着拉扯的黃牛,一點點的朝着塤都學宮而去,作為塤都學宮的奴隸,因為夫子豐的原因,內部的奴隸大多也都學了不少東西,甚至讀書認字的,比起普通的奴隸,自然要大不一樣。
「哞!」
軲轆轉動的聲音,車夫打哈欠的聲音,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還有那那道路旁的樹木拉長扭曲的影子。
「哞~」這個時候,前行的牛卻突然停下了,好像前面出現了什麼東西。
趕車的奴隸抬起頭來,睡眼朦朧之中,就看到,在前面的街道之上,暗淡微弱的光芒之中,地面之上出現了一道道影子,但是周圍卻沒有任何投影的物體。
黑暗之中的影子一個個扭動了起來,蒸騰,在夜間形成一個虛幻的輪廓。
「叮鈴鈴!」青銅鈴敲響的聲音在夜間顯得極為清脆。
「刷拉拉!」還有那好像巫祭束髮之上吊着的裝飾摩擦發出的奇特聲音。
「啊哈!啊哈!啊哈!」
「啊哈!」
那是一個又一個惡鬼從地底深處,那煞氣匯聚之所爬了上來。
每一個惡鬼都是披着獸皮,露着強壯的上身,瘋癲的跳着恐怖的祭祀之舞,仿佛在死亡之後,他們依舊在祭祀着他們的巫神。
數百惡鬼起舞,二三十人抬着一座巨大的座輦,幾名穿着獸皮,紋面斷髮的巫祭在座輦之上,拼命的舞動着手上有着大批開孔的骨杖,風穿過骨杖開孔,響起恐怖的聲音。
這一幕,猶如五六十年前,早期塤國的巫祭場面,那些死去的巫祭和塤部落族人。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着大批失去了腦袋的無頭鬼,用一個盤子恭敬的捧着自己的的頭顱,卑躬屈膝的彎着腰走路,就好像向神靈獻上自己的腦袋。
剖開胸膛內臟空無一物的惡鬼,捧着自己的五臟六腑,滴答滴答的還流淌着鮮血。
甚至被砍去了四肢如同蛇一般扭動的怪物,他們的四肢拖着驅趕,就像是蜈蚣一樣前行,還有被燒死的火鬼,淹死的水鬼,死法千奇百怪。
在發出痛苦哀嚎的同時,也跟在座輦之後,跟隨着巫祭的祭祀之舞前行。
這些人都是被巫祭們獻祭給了巫神的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