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撥是江玉真,在一群丫鬟媳婦簇擁下出來了,另一撥是李卓然的老娘李婆子和村婦們。
李卓然到大宅門口鬧事,說來話長,其實才一會工夫,鄭媽媽當時就進去回稟了江氏。
江氏聽說李卓然居然誣陷李卓航和甄氏私通、李天華是李卓航的兒子,氣得發昏,急忙就出來了。
李婆子因昨晚兒子和兒媳大鬧,李卓然又不讓她插手,她懸着一顆心不敢睡,只守着孫子。半夜時,才聽見李卓然開門出去。她趕忙問他去哪。李卓然悶悶地說去三太爺家,叫她別管。李婆子心想,他三叔有年紀的人,勸勸也好。她轉來,先罵了甄氏一頓,然後坐在燈下等。等到李卓然回來,沒有再鬧了。李婆子一直熬到快天明,心想天亮了,莊上人來人往,當着人他們不好意思吵,於是放心地睡下。
這一睡就睡到大天亮。再醒來,兒子、兒媳、孫子全不見了。她這一驚非同小可,忙出來找人。
正好隔壁媳婦趕來報信,說李卓然如此這般,正在大宅門口跟李卓航鬧事,還要淹死李天華。
李婆子駭然,急忙趕來了。
江玉真先一步,出得門來,目光一掃,正看見李卓然沖李卓航叫囂,她便對鄭媽媽瞅了一眼,鄭媽媽便朝李卓然走去,她自己則走向李菡瑤。
江氏每次看見麻點就渾身難受,見李菡瑤竟然像抱着小貓、小狗一樣抱着麻點,頭都疼了。
她強忍着懼意責道:「你抱着它做什麼?成何體統!」一面命王媽媽「把蛇弄進去。」
王媽媽伸手道:「好姑娘,把蛇給我吧。」
李菡瑤扭身避開,不讓她碰,跑到門口放下麻點,叮囑它道:「快回去。那壞人上來了,要打你呢。你先回家躲起來,等我回來拿雞蛋你吃。快快快……」
麻點慢慢地溜進屋去了。
李菡瑤又轉身,來到爹爹身邊,牽着爹爹一根手指頭,繼續看熱鬧——那邊,鄭媽媽正對着李卓然大罵。
鄭媽媽罵人一套套的,很精彩。
她先對李卓然「呸」了一聲,質問:「你叫什麼叫?老爺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目無尊長的東西,這還讀了書的呢,連我老婆子都不如!」
李卓然氣道:「老婆娘……」
才叫出三個字,鄭媽媽已經轉向人群,高聲道:「好人不能做啊!做好事引來禍了!我們老爺太太想着,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能照應就照應些。偏有那些不知足的,跟狼一樣,兩眼盯着長房的家產,變着法兒想招。我活了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見人往自己頭上扣綠帽子,兒子也不要了,媳婦也不要了,臉面也不要了,喪盡天良!」
李卓然急阻止她:「老刁奴……」
鄭媽媽猛然拔高聲音:「不要臉,污衊我家老爺!我家三等的丫鬟也比你媳婦長的周正,還是黃花大閨女呢。我們老爺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能看上你媳婦?」
李卓然罵不過她,氣得發昏。
他索性轉向李卓航,冷笑道:「這就是李家的規矩?主子說話,下人搶在前頭,都沒了尊卑了!」
李卓航剛要說話,江玉真往前一站,道:「是我讓鄭媽媽出頭的。她是替我罵的!」
李卓然一滯,氣焰矮了三分。
一身孝服的江玉真,不可褻瀆!
他猶記得第一次見江玉真,他站在月橋上,遠遠地看着江氏和李卓航攜手在霧氣飄渺的月河邊慢步,身姿翩然,當即驚為天人。甄氏長相也算出挑,在他眼裏太小家子氣,是無法跟大家閨秀江氏相比的。他感嘆自己不如李卓航會投胎,不然他也能娶大家閨秀為妻。
他一愣神的工夫,鄭媽媽又搶道:「李家的規矩大的很,那要看對什麼人。換個人來,自然是我家老爺太太接着;你不配!我好歹是太太跟前的管事媳婦,讓我出面,已經給你好大臉了。連我都瞧不起你……」
李菡瑤見鄭媽媽將李卓然罵得臉紅脖子粗,還不了口,心想媽媽真厲害,回頭要她教自己罵人。
李卓然自來認為比族人高一等,今被一個婆子貶得一文不值,狂怒之下,又將氣撒到甄氏和李天華身上。
他紅着眼睛走向那對母子。
甄氏急忙扯着兒子後退。
「天華,天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