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才體會到張年發那句話,包含了許多的哲理:他們,都是兄弟姐妹!
他們和他劉萬程一樣,都在時代這條大河裏,用生命學習游泳。劉萬程只不過是首先學會游泳的那一個。他們,則跟隨着他前進,希望他把他們都成功帶向彼岸。
身邊的徐潔,無疑是幸福的。一反安穩的本性,倒像是高秀菊一般,在他身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似乎是想要把自己這一天裏所有經歷的事情和感受,都告訴給他聽。
她愛着劉萬程,願意把心交給他,所以,她才會恨不得把上一輩子的話,也對他講完。
而當年的高秀菊呢?也是因為愛着他啊,才會和他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想到這裏,劉萬程心裏,突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痛,他選擇徐潔,對得起過去那麼愛着他的高秀菊麼?
劉萬程終於明白女孩子這個特性了。如果她不愛你,不信任你,才會對你變的安靜,那是她對你有戒心。
所以,每一次,他都會做出專注的樣子,仔細地傾聽徐潔講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感受,不管自己喜歡不喜歡。
他和高秀菊產生隔閡,大概就是從聽煩了高秀菊的嘮叨開始的吧?他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了,除卻吵架,高秀菊開始對他保持沉默。
想到這些,劉萬程心裏不由湧起一陣心酸來。高秀菊跟了他二十年,他並沒有像對待徐潔這樣,給她應該有的尊重,哪怕做出個傾聽的樣子來。卻總是在高秀菊嘮叨的時候,直接表現出自己的不耐煩……
他忽而就住下腳步,看着徐潔。
徐潔也站下來,看着他,大大的眼睛裏含着疑問。
「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劉萬程開始叫徐潔「丫頭」,是愛稱,還是因為徐潔比他小許多?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丫頭,」他問,「你告訴我,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徐潔回答他說:「當然命重要啦!」
劉萬程就笑了,剛想說什麼,徐潔就接着說:「可是,沒有錢,光有命也不行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怕我累着,要錢不要命,這個你都囉嗦的我耳朵起繭子啦!我又不是傻子,當真受不了,我也不能拿命去換錢呀!我年青,幹活干慣了,每天多干幾個小時,沒事的,我有數,你就不要囉嗦啦!」
劉萬程認真說:「蘇媛媛也一定和你一個想法,自己覺得有數。可是,她幹活的時候,就會對自己說,再堅持一下,幹完這一個就休息。幹完了這一個,她還會對自己說,我還能幹一個。最後,就累吐血了,你明白嗎?」
徐潔就不說話。她心裏知道,有時候,她正是和劉萬程說的這樣。劉萬程不在的時候,她就是這樣鼓勵着自己,一個一個地幹下去,不知不覺就干到很晚。這就是劉萬程在她晚上幹活的時候,只要有時間就會守在她身邊的真正原因。
劉萬程就勸她說:「現在生產進度過快,要增加檢驗人手,保證質量。我已經和王浩說了,調你去干檢驗員。他也覺得你仔細,很適合做這個工作。」
徐潔就搖頭:「大家都知道咱們的關係了,我不想讓別人以為你照顧我。」
劉萬程說:「我就是要照顧你,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沒有我,能有二分廠的今天?我照顧一下自己媳婦,還不應該嗎?不服我讓位,誰有本事誰干!」
「誰是你媳婦呀?」徐潔臉上表現出羞澀來,接着就繼續搖頭:「我不用你照顧。再說檢驗員才能拿平均工資,我每月比平均工資高不少呢!我大上個月拿了一千二,上個月是一千六。你猜,我這個月多少?一千九!我覺得干車工挺好的,起碼錢掙得多。」
劉萬程就拉下臉來說:「這個你說了不算。元旦過後,老老實實給我干檢驗去!」
徐潔就撅嘴,然後就拉着劉萬程的手說:「萬程,你別為難我,我真幹不了檢驗!」
劉萬程就奇怪:「你尺子用的准,讀圖能力也比一般人強很多,怎麼就幹不了檢驗了?」
徐潔鼓起嘴來說:「那個有什麼用啊?人家干廢了,我抓就得罪人,不抓我就得挨罰!你罰款那麼狠,真要干檢驗,我還不夠給你罰款扣錢的,連現在一半工資也拿不上了!」
劉萬程就低頭琢磨半天,然後說:「
163.故地重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