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李豐隔着牆應了一聲,叼着煙吸了一口,緩緩噴出煙霧。
張蘇靜鬆口氣,將剛成型的月夜猛鬼形象立馬甩出腦子:「哎呦,原來是你,嚇死我了。」
李豐嘴角咧出揶揄笑:「嚇到了?怎麼沒叫個人跟你一起出來?」
張蘇靜怕被人聽見,又往牆根湊了湊,小聲道:「她們都睡着了,我沒好意思把她們喊起來。」
李豐輕輕嗯了一聲。
張蘇靜問:「你這是才回來?」
李豐把煙從嘴裏拿下來,看着眼前月色下斑駁的泥牆:「嗯。」頓了頓又道:「你去吧。」
張蘇靜愣,沒反應過來。
李豐又說道:「我在這陪着你,不用怕。」
張蘇靜恍然,心下大喜,還有點不好意思:「真的?」
李豐無聲笑笑:「嗯,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李豐在隔牆站着,張蘇靜再看着周圍依然黑漆漆的院落,突然就沒那麼害怕了。
她拿手機照着亮,顫顫巍巍踩在踏板上,壓着聲音喚道:「李哥?」
李豐的聲音隱隱傳來:「嗯,我在。」
張蘇靜放下心,隔了半分鐘,忍不住又喚道:「李哥,你還在麼?」
「在,我不走。」李豐腳踩着泥牆根,嘴角溢出一絲笑意。
不一會兒,隔牆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張蘇靜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李哥,我好了,謝謝你啊。」
張蘇靜貼着牆根站着,耳朵有點兒紅,人生中第一次上廁所讓異性陪着,雖然隔了一道牆,這張嫩臉皮還是不上不下的。
李豐的聲音響起:「沒事,晚上天氣涼,你快回屋吧。」
張蘇靜活動了兩下酸脹的胳膊腿,有點不想回去,她今天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傾訴,卻偏偏既不能跟她父母說,又不能跟魏娜提,或許是因為在整個項目部里,她唯一還算熟悉的人就是李豐,又或者是剛好在這個寂靜的傍晚,她提心弔膽的情緒徹底舒緩,莫名的,她特別想跟李豐說說話,說什麼都好,哪怕不說話,就這麼隔着牆站一會兒,她都覺得心裏頭特舒坦。
「琢磨什麼呢?」柔和的男聲在頭頂響起。
張蘇靜抬頭,哎!李哥!
李豐半個上身趴在牆頭上,居高臨下望着她,仍是那身髒兮兮的樣子,頭髮有些亂,上面沾掛着不知道在哪蹭上的白灰,正疑惑的望着她,眼神在這種灰頭土臉的感覺中透着黑漆漆的暖意。
李豐問:「怎麼不回去?」
可能是看她猶豫了一下,李豐又補充了一句:「我在這瞅着,你不用怕。」
張蘇靜一下子就囧了,本來啊,大半夜的她是睡不着起夜,可李豐是才下工,昨天晚上開了一夜的車趕路,今天明顯是在山上工作了一天,肯定累壞了。
「呵呵。」張蘇靜乾笑兩聲,對着李豐擺了擺手:「嗯,好,我這就回去。」
她走出兩步,回頭,果然見李豐仍然呆在牆頭上,張蘇靜趕忙擺了擺手,小聲道:「李哥,晚安。」
李豐叼着煙吸了一口,噴吐出的煙霧裊裊飄散,聽到她說,點了點頭:「晚安。」
張蘇靜回屋的一路上,心情很平靜,仿佛只要李豐站在牆頭望着她,就真的沒什麼可怕的。
說起來,她和李豐也算不上多熟,可莫名的,她就是單純的覺得李豐為人特別可靠,是個值得依賴的人。有時候眼緣很重要,要是看一個人順眼了,就算他盤腿摳腳那也是順眼的,張蘇靜她爸在總結自己人生經驗的時候,曾這麼說過。其實還真就是這麼個事兒,話糙理不糙。
回到硬炕上,張蘇靜迷迷糊糊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因為過於困頓,到底還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王靜和劉麗娜都醒了,開始張羅着吃早飯。
張蘇靜睡醒之後,渾身難受的不行,攤在被窩裏直哼唧,感覺自己渾身要散架了。
眼見着王靜和劉麗娜都開始洗漱了,她只能硬撐着爬起來,痛苦的跟着一起收拾個人衛生,結伴去小食堂吃早飯。
白天工作照常進行,山上材料部上午九點多鐘送過來小半箱票子,張蘇靜跟着劉麗娜對票子,挑票子。中午王靜去小食堂用飯票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