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八月二十二日,乾清宮。
已經哭得快運過去的朱由檢已經被徐應元和魏忠賢兩個大璫一左一右扶出了乾清宮的寢殿,到了大殿之上,就要把他往御座上送。朱由檢哪裏肯往下坐?他可不是沒規矩的逆子,搶個皇位過來自己就坐了,下面的人也不覺得他是昏君。朱由檢得懂得謙讓,就是明明很想做皇帝,非得裝出一副打死也不想君臨天下的樣子雖然沒有人會相信,但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就是這樣的。
「不可,不可,孤不坐龍椅嗚哇哇」
「大王殿下,這張龍椅如今只有您能坐得了,您就別推辭了」魏忠賢一邊哭勸,一邊和徐應元一塊就要朱由檢往龍椅上摁!
魏忠賢其實也不想讓朱由檢當皇帝且不說朱由檢的立場到底如何?就憑他17歲的大好年華,就是個不大容易掌控的皇帝!
可問題是不讓朱由檢即位,誰又能來即位呢?自己和客氏為大行皇帝安排懷孕宮人的計劃,已經泡湯了。就算不泡湯也來不及啊,野種還沒生出來呢!
總不能到宮外胡亂抱一個孩子來當皇帝吧?魏忠賢這個九千九百歲還沒到這種地步!
別看文武百官大多投靠在魏公公的閹黨陣營當中,但是這些人大多是附和阿諛之輩,並不是真的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魏忠賢謀朝篡位了。
而且在滿朝閹黨當中,並沒有幾個掌兵權的官。而在天啟一朝中,掌握北京城防的始終是總督京營戎政英國公張維賢。這個張維賢是第七代英國公,祖宗是跟着朱棣靖難打天下的張輔。
這個張維賢出任總戎已經很多年了,從萬曆年間一直幹這份差事。而且明朝的京營向來被北京勛貴把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他們的人!魏忠賢根本動不了京營,天啟皇帝也從來沒有把京營交給魏忠賢的意思。
雖然天啟年間的京營早就給養廢了,不能打了。但那也是相對的,比起魏忠賢手裏的南海子淨軍,京營的戰鬥力不知道要強多少!
另外,明朝內廷十二監之一的御馬監手頭也掌握着一支幾千人的禁軍,分為勇士、四衛、忠勇三營。這支軍隊還是有點戰鬥力的,但是卻不在魏忠賢手裏,而是由塗文輔、劉應坤、陶文、紀用等御馬監系統的大太監掌握。其中的塗文輔雖然也附和魏忠賢,但他是魏忠賢的盟友,不是魏忠賢的走狗。平時跟着魏忠賢一起撈錢分肥是挺好的,但是要跟着魏公公謀反可不行!
而劉應坤、陶文、紀用這幾個大太監則是久歷行伍的軍事太監,現在都在薊遼軍前,並不在北京城。
不過他們即便身在北京,也不會幫着魏忠賢造反。所以魏忠賢也沒辦法,就只能順着朱由檢遞過來的梯子往上爬了。
可朱由檢還是不肯往龍椅上坐,仿佛這龍椅會咬人似的,還是繼續哭鬧道:「不可,不可,吾非大行皇帝子嗣,安敢即皇帝之位?」
「大王,大行皇帝無子,且早已明發遺詔,告之天下,請大王殿下勿再推辭。」
內閣首輔黃立極帶領已經聞訊趕來的文武官員在乾清宮大殿上,齊聲再勸一定要朱由檢即位!
「不可,不可,孤才薄德淺,恐難當大任,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朱由檢還是不干自古以來當皇帝的人就沒有開開心心上台的,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自己死活不干,被下面的人逼着上去的。
「嗚嗚嗚」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哭着出來了。大傢伙一看,原來是皇后娘娘在幾個宮女的攙扶下走後殿走了出來。
朱由檢趕緊甩開魏忠賢和徐應元,然後大步上前去,向着嫂子張焉大禮揖拜。
張皇后現在對朱由檢極為滿意,朱由檢可是把還沒有出生的長子就是朱慈烺了獻給她當兒子了而且還要封這個過繼給張皇后的兒子當皇太侄!考慮到明朝皇帝的平均壽命,張皇后搞不好還有臨朝攝政的機會!
所以聽見朱由檢兩次揖讓之後,就決定親自出馬了。
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對朱由檢道:「大行皇帝有遺命在此,皇叔義不容辭,且事情緊急,恐怕發生變故,請勿再推讓。」
朱由檢長嘆一聲,然後向着張皇后一揖到底,道:「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皇嫂之命,弟不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