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城,北門大安門外。大明蜀王朱至澍正哭喪着臉,領着蜀王一脈的內江王、汶川王、石泉王、慶符王、南川王、江安王、東鄉王、富順王、太平王,還一大群的中尉、將軍,以最忐忑和最惶恐的心情,等待在大明天子朱由檢的到來。
這個朱至澍雖然是個出不了成都府的藩王,但是他的耳目還是很靈通的,早就知道朱由檢是來要飯的。
帶着20萬軍戶和一萬多帳前精兵來要飯......大明朝怎麼就出了這號皇帝了?皇帝啊!你怎麼能要飯?雖然老祖宗幹過這行,但那是在當皇帝之前,世上哪有當了皇帝還帶着幾十萬叫花子去要飯的道理?
再說了,你要飯就要飯,帶那麼多兵幹什麼呀?要不着你還打算搶?
想到皇帝很有可能會放搶,朱至澍就馬上回城閉門堅守的衝動......可惜他現在已經沒有一兵一卒可用。屬於蜀王府的護衛早就被祖宗交出去了!
所以被嚴嵩評為天下首富的蜀王府,現在就是一塊任皇宰割的大肥肉,面對來勢洶洶的要飯大軍,唯一能做的,就是裝窮。
包括朱至澍在內,所有的王爺、中尉、將軍,都穿上了精心準備好的破舊常服,都是補丁上縫了補丁,看着就跟叫花子差不多了。
看到一群龍子龍孫都這模樣了,擠在大安門外面看熱鬧的成都老百姓都互相打聽起來了——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了王爺們的衣服上都打了那麼多補丁?難道今年流行給好好的衣服打上補丁?
「王爺們咋都穿那麼破呢?都垮竿兒了?」
「你知道個啥子,是個叫花兒皇帝老子要來舔盤子!」
「啥子?皇帝老子成了叫花兒頭頭?這事好耍兒,要是別人不給呢?」
「不給?就砍腦殼啊!」
「真砍假砍?」
「不曉得......」
老百姓的議論飄到了朱至澍的耳朵里,這位大明朝的首富王爺只覺得後脖子一陣發涼啊!
砍腦殼啊!多疼啊!
可是他又不能把王府當中積攢多年的財富獻出去——那是錢啊!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歷代蜀王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來之不易啊!
而且,全四川的官紳都在看蜀王府......蜀王府如果頂不住,那四川人(四川官僚地主階級)可就慘了。
四川的田稅總額才多少?108萬石有餘......陝西多少?173萬石有餘!
現在陝西乾旱連年,朝廷收不上稅,沒準就會讓四川人多交一點,這可不行啊!
所以蜀王必須頂住!
大明四川省的官紳地主都站在他的背後......當然了,蜀王府本身就是四川最大的地主,成都府下屬11縣當中,70%的土地是屬於蜀王府的。這個蜀王府擁有的土地,可比福王府多多了,而且也肥多了!
朱至澍當然知道朱由檢在北直隸八府搞官紳一體納糧交稅的事兒了......這事兒要是照搬到四川,那蜀王府一年得交多少稅?
這是絕對不行的!
可是這腦殼還要嗎?這小皇帝會不會要飯不成就動刀子?老祖宗好像就這麼幹的?
正思來想去的時候,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就來了,朱至澍忙抬頭去看,就看見十幾騎快馬正疾馳而來,馬背上全都是穿着紅色罩甲的騎士,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帳前鐵騎了。
只是轉眼的功夫,這十幾騎已經飛馳到了蜀王朱至澍跟前,當先的一面黃臉長髯,目露凶光的騎士,正是張獻忠!
也不知道怎麼了,朱至澍看見這個人心裏就是一陣驚恐,兩腿一軟,差一點就給跪了。還好他身邊的太監反應夠快,一把扶住了王爺。
「你們誰是蜀王?」張獻忠就在馬背上嚷嚷開了,「額乃帳前宣旨官是也,來傳萬歲爺的口諭!」
帳前宣旨官是個臨時的差遣,帳前騎士人人都能去當。因為今天要給蜀王朱至澍傳口諭,所以朱由檢就派了張獻忠——他們是前世有緣嘛!
「本,本,本王就是......」
朱至澍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麼還是個結巴!」張獻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