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舟閉目輕撫半響,轉身拉開窗簾,讓外面的陽光射進來,蹲下身,仔細看着第三根琴弦,果然,琴弦上微微泛着一層金屬光芒。
有人在琴弦上做了手腳,在第三根琴弦上刷了一點漆,很少的一點,剛好能影響琴音,卻又不會讓人聽出是琴弦自己出了問題。
可是,一般人聽不出來,一般樂師感覺不出來,趙夢兒琴藝這麼精湛,作為撫琴者怎麼會毫無察覺?原來的唐舟,作為大宋宮廷伶人,樂器造詣水平也不弱,他為什麼也沒發覺?
唐舟一轉念,立刻就想通了。
趙夢兒琴技非常高,可是她以前是大宋公主,彈琴的時候,都是樂師調好弦的,她只管彈奏,哪裏會知道琴本身有什麼問題?一個程序寫得再好的程序員,從來不看電腦零部件,電腦壞了也不知道怎麼修啊。
至於以前的唐舟,渾身都是傷,要感觸到這琴弦的細微變化,沒有敏銳的觸覺神經根本辦不到,這也就不奇怪以前的唐舟感覺不出來了。
好深的心機,唐舟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給趙夢兒琴做手腳的,是一個琴藝頂級高手,而且熟悉趙夢兒和唐舟的情況。
能符合這兩個條件的,整個金鳳院,只有一個人。
……
「哎喲,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這才是媽媽的好閨女,現在我們就去洪都將軍府上,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可別忘了媽媽。」趙夢兒一配合,張媽媽的臉好像菊花開了一般,笑個不停。
趙夢兒回頭看了一眼房間,點點頭:「恩,我想通了,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和邵鶯鶯同台獻藝。」一個聲音突然傳來,趙夢兒和張媽媽同時看過去,只見唐舟一瘸一拐地從房間走出來。
張媽媽頓時怒了:「你個廢物,這裏哪有你插嘴的份,要不是看在夢兒的份上,我早把你趕出去了,滾回去。」
要不是趙夢兒還在旁邊,張媽媽立刻就要叫打手,將唐舟亂棍打出了。
「難道媽媽七天前說的話,要自食其言不成?說好了同台獻藝,看誰的賞錢多,誰就留下,現在直接就要送我家小姐走,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你個小兔崽子你,她生病後的琴藝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那水平,還用比嗎?」張媽媽怒聲道,其他姑娘也紛紛點頭附和,倒不是落井下石,以邵鶯鶯的琴藝,全盛狀態的趙夢兒都不一定是她對手,更別說琴藝失準的趙夢兒了。
「用不用比,比過才知道。」唐舟淡淡一笑。
「你……好,那就比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面,要是比輸了,不但趙夢兒要去洪都將軍府,你這廢物也必須立刻滾出我金鳳院,片刻不得多留。」張媽媽憤聲道。
唐舟冷笑一聲,說得好像趙夢兒乖乖走了,你就會養着我這瘸腿廢物似的。
「你們幾個,佈置一下,一個時辰後開台。」張媽媽吼了一聲,佈置戲台的佈置戲台,出去宣傳的出去宣傳,一時間整個金鳳院忙碌起來。
「你怎麼這麼衝動,張媽媽生氣了,說不定趕你出去還要搜你身,你怎麼把銀子帶出去?怎麼回中原?」回到房間,趙夢兒生氣地壓着聲音對唐舟道。
唐舟沒理趙夢兒,拉着她的手到了琴台邊,指着第三根弦,直接說出了問題所在,果然如唐舟所料,趙夢兒看不懂。
但是趙夢兒大概理解了唐舟的意思:「你是說,有人在這台琴上做了手腳?只要換一台琴,我的琴技就能恢復?」
唐舟點點頭。
趙夢兒立即道:「那我們趕緊把漆去掉吧。」
「沒用的,漆固化在琴弦上,輕易去不掉,而且很容易損傷琴弦。」
「那怎麼辦?」趙夢兒緊皺眉頭:「這台琴和邵鶯鶯那台琴一樣,是金鳳院最好的琴,整個上京也找不到幾把,換一樣品級的琴已經來不及了,要是換了一般的琴,我……還是贏不了邵鶯鶯。」
唐舟微微一笑,「為什麼要去掉?」
趙夢兒一頭霧水地看着唐舟。
唐舟輕撫琴弦,嘆了口氣,「這點金層上的真是好啊,簡直無可挑剔,夢兒,我現在教你一套彈琴手法,名字叫做七清一濁,又叫,月半圓。」
「月半圓?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過?」趙夢兒更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