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其實住在醫院宿舍,性子也比較宅,沒什麼事就整日泡在醫院裏,典型的以醫院為家,因此,對於值夜班這種事,他是一點都不care。
安城第一醫院的值夜班制度,4天一個班,上24小時,早上8點上班,次日中午下班,實際接近28個小時。有的時候遇到突發情況,人手嚴重不足,也許要連續36小時,很是辛苦。一般的醫護人員都扛不住,很不喜歡值夜班,會影響到家庭、生物鐘等等。陳俊任勞任怨,被排值夜班的次數也較多,也許,這是科室主任張新玉對他印象頗好的原因之一。
這一次,再次輪到陳俊值夜班,只是情況有些特殊,有一個重要手術一直持續到了深夜,由於手術的時間過長,主刀的主任醫師許培培年紀太大,中途頭暈,差點昏倒,為了保證手術順利進行,將負責夜班的主治醫師給臨時抽走,接替許醫生主刀,三名住院醫也有兩名被抽調進去幫忙,當然,許醫生不放心,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後再次進去,但並未動手,而是在邊上指導。
這就導致,病房裏只有陳俊和另外一名住院醫。而陳俊僅僅是實習生,而另外那名住院醫則是非常痛恨兒科,討厭小孩的劉姍姍。
「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陳俊眼皮老是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遂在心裏祈禱。他每隔半個小時就去病房裏巡視一番,幾名護士都調笑他,太過謹慎小心了。
劉姍姍更是撇撇嘴,不屑一顧,覺得陳俊小題大做,現在又沒有領導在,表現給誰看呢?劉姍姍才懶得去查房,又沒有硬性規定非要查這麼多次。她就慵懶地蜷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泡杯紅茶,用手機追追劇,不知道多麼愜意。
陳俊也不好說什麼,身為實習醫,哪裏有資格管人家一個住院醫?再說,因為上次的事,兩人的關係已經非常疏遠了。
好事不靈壞事靈,陳俊擔心什麼,就來什麼。這不,在新生兒病區,一名剛剛出生十六天先天心血管畸形的新生兒,在一陣嘔吐之後突然暈了過去,其媽媽和外婆驚慌失措呼叫醫生和護士,陳俊第一時間趕了過去,一摸,小孩心跳已然停止。
「心肺復甦,人工呼吸!」陳俊立即實施搶救,小孩,尤其是新生兒,器官、骨骼都未發育好,做心肺復甦時力度非常難掌握,陳俊還是第一次給新生兒做人工呼吸,按壓的時候都不敢太用勁,也許是這個原因,遲遲不見效。
鍾梅和另外幾個護士也趕了過來,輪番上陣,絲毫不見反應。小孩的媽媽還在坐月子階段呢,但是因為小孩的病,毅然選擇了在醫院陪護。這時候,小孩媽媽和外婆早已徹底懵了,只知道坐在旁邊大哭,涕泗滂沱,再說她們根本不是醫護人員,也無從幫忙。
「劉姍姍呢?劉姍姍呢?趕快去把她叫過來!」陳俊氣死了,額頭青筋暴跳,都想打人了。
「我去叫!」鍾梅立刻跑去。
「方靜,你去手術室看看,有沒有哪位醫生能有空出來?」陳俊又沖一名短髮護士說道。
「哎!」那名護士應了一聲,趕緊去找人。每個人都急得不行,火燒眉毛。
很快,鍾梅就將劉姍姍給拉了過來。
劉姍姍極度不樂意,板着個苦瓜臉,慢吞吞過來一摸,發現小孩的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立馬眼皮一跳,手飛快地縮了回去:「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還有得救,趕緊做氣管插管,鍾梅,立刻準備手術器械和復甦裝置!」陳俊發號施令,他在學校里倒學過這門手術,理論懂,但是還未實踐過,而且,他是實習醫,沒有權限。但是劉姍姍身為已經拿到證的住院醫,完全可以進行。
「來不及了吧?」劉姍姍皺着眉頭,一臉的嫌棄,內心也有些崩潰,「怎麼這麼倒霉的啊,要給一個死孩子做氣管插管?還讓不讓人活啊?」
不過,這麼多人看着,現場又就她一個住院醫,她只能硬着頭皮趕鴨子上架了。
怎麼能輕易宣判一個孩子死亡呢?就算死了,也要緊急搶救一番,死馬當活馬醫。
很快,器械就準備好了。醫院裏有現成的一次性的氣管插管全套裝備,如喉鏡、導管內導絲、吸引管、牙墊、注射器等,病床邊上就有氧氣面罩、二氧化碳監測器,陳俊和劉姍姍上班的時候脖子上本來就隨時掛着聽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