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虐,她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才會認定了,是和孫兒在地下相會。
還在迷糊着,聽見了哭泣的聲音,老太太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她的小孫媳婦正在眼前,哭得那樣可憐,老太太不自覺地伸手來抱着扶意,安撫道:「好孩子,你哭什麼?」
而這一刻,昏昏沉沉的人,才徹底清醒,她明白還活着,是孫兒們來救她了。
一手摟着扶意,一手將祝鎔的臉摸了又摸,老淚縱橫:「奶奶知道,你不會丟下我,我知道你一定還活着。」
擔心祖母太過激動加重病情,他們攙扶老太太躺下,夫妻二人並肩守在炕邊。
老太太將一對孩子的臉摸了又摸,含淚道:「你們好好的,奶奶死也瞑目了,別哭,既然我也沒死成,一定好好活下去。你們都瘦了,扶意啊,你這小臉就快瘦沒了,可不好看。」
此時屋外有人敲門,祝鎔警覺地抓着佩劍來到門前,但士兵只是說,預備好了馬和乾糧,他們能立刻上路。
祝鎔回眸看了眼祖母和扶意,他實在是不放心,就怕這裏一走,皇帝的人就來抓捕,哪怕留下幾個兄弟,對方一旦人多,只會白白送命。
老太太問這裏是哪兒,得知地名,笑着說:「也沒走多遠啊,我還以為,走了很久很久。」
又問京城怎麼樣了,見兩個孩子面色猶豫、眼神遲疑,便猜到了不妙。
祖母說:「恐怕你爹也以為,你已經死了。」
祝鎔頷首:「開疆給我的密函里提到,父親他絕食求死,自從得知我的死訊,就一蹶不振。」
老太太笑問:「在你看來,他能為你做到這一步嗎?」
祝鎔搖頭:「孫兒不敢想。」
老太太語重心長地說:「他固然私心深重、唯利是圖,絕不是個品行端正的人,可他做錯的事,該由律法來處置,不該被算計,白白送了性命。」
夫妻二人互相看了眼,不甚明白祖母的話。
老太太道:「他是我的兒子,我再了解他不過,你死了,他的天也塌了。」
扶意悄悄看了眼丈夫,鎔哥哥果然猶豫不決。
他曾好幾次提到過,自己並不是父親的全部,扶意拿捏不准,不敢妄議。而她即便和公公關係極度惡劣,也從沒想過挑唆父子關係,連挨了一巴掌的事,到現在都沒說。
&兒……」
&奶奶。」
老太太看着孫兒道:「去救救他,救救我的兒子。」
扶意和祝鎔的心,都為這一句話震動,他們都忘了,父親不僅是父親,他還是祖母的兒子,哪有做母親的能眼睜睜看着兒子赴死,更何況他們,才剛剛失去懷安。
祝鎔看了眼扶意,有些話,一個眼神彼此就能明白,扶意起身,從邊上取來風衣:「鎔哥哥,路上小心。」
老太太則看見了扶意纖瘦的腰腹,心頭猛地一驚,但忍住了一時沒問,待孫兒道別,待扶意送走了鎔兒再回來,她才顫抖着地抓着孩子的手問:「我的小重孫,沒了?」
扶意頓時淚如泉湧,委屈地說:「奶奶,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他。」
就在祝鎔安頓好了祖母,策馬疾行返回京城的路上,平理和他的兄弟們,一路往東,也追上了母親的囚車。
此刻已然半夜,囚車停在路邊歇息,押送的衙差自己烤着火堆取暖說閒話,二夫人和三夫人被關在囚車裏,距離火堆很遠,她們越來越冷。
&嫂嫂,我們上回打架,是什麼時候?」三夫人問身邊的嫂子,「你還記不記得,我剛進門的時候,你在背後說我是鄉下人,我當着娘的面,把一碗菜潑在你臉上,結果你沒事,我卻被娘罰跪在祠堂,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們祝家沒好人,我瞎了眼才嫁來……」
&嫂嫂?」三夫人說半天,身邊的人都沒反應,她哭着喊,「你別死啊,二嫂,你別死。」
幾個衙差不耐煩地吼道:「叫什麼叫?老娘們兒,大晚上發什麼浪?」
三夫人怒斥:「要死人了,你們要把我們活活凍死嗎?」
其中一個揮着皮鞭走來,罵罵咧咧:「我看你是皮癢了!」
眼看着凌厲的鞭子呼嘯而來,一道黑影竄出,將那人踢翻在地上,更怒吼着:「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