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雲就像是列隊的士兵,一排排,一列列的從天的一邊鋪開過去。
在被金色的陽光照射過來後,變組成了這方天地之中最絢爛最明亮的晚霞。
在這樣的環境下,張揚覺得他可以先連干三大杯,以酬此情此景。
可惜沒有詩意。
肥豬一樣油膩的心是不配擁有詩意的。
可這絲毫不妨礙他站在這天地之中最高的山巔之上,喝着最好的美酒,看最美的夕陽晚霞,玩——他不是來發牢騷的,更不是來借酒澆愁的。
僅僅是因為,他現在很放鬆,很悠閒,很愜意,很舒服,很得意——但絕對不是忘形的得意。
小表弟走了,兩個人並沒有任何生離死別的覺悟,甚至連一點點的惆悵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就好像張揚忘了告訴慕少安,他好像還可以再血祭某人一次,而某人從頭到尾就一直沒提過他心口之中的那個長滿了張揚腦袋的詛咒之蟲。
「嘩啦啦!」
清澈的美酒倒入酒杯,倒映着晚霞,波光粼粼,有萬種風情,這不是口誤,而是這酒液之中還真的在同時倒映着一個絕美的身影,與晚霞一起,令人髮指的沉醉。
這是一個事實。
同時也是一個尷尬的事實。
張揚無比慶幸,他那個惡毒無比的小表弟早就離開了,不然這一刻怕不是要笑掉他的三顆大門牙。
唉,想他堂堂道祖,不可一世的張漁夫,也有被壁咚的一天啊。
而且是這麼強勢!
都不容他反駁,咳咳,他才不會反駁啊,就是太突然了一些。
唉,多說無益,他這麼的清純,面對一個強大的劍道法則天神,他能喊出一個『不』字嗎?
那肯定不會啊!
「在我老家那邊,都說做了神仙就沒有那麼多七情六慾了。」
張揚端起酒杯,面色很淡定,一旁,坐着同樣淡定,只是目光略含蓄的曲殤。
「我只知道念頭通達,從前沒有能力,也受規則束縛,無法宣之於口,動之於身,而現在,我就做我想做的事情。」
「善!」張揚舉杯,與曲殤一口乾掉,「然後呢?肯定不止於此的對吧。」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野心,就像是我對師尊你的野心,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但這已經成了我的執念。」曲殤輕嘆一聲,她的確一直都對這個不着調的師尊很有好感,畢竟這也不是真正意義上靠譜的師尊,早在青冥界的時候,她就不止一次的自薦枕席,但統統被張揚無視,為此還被桃夭笑話很久。
可是這不是理由,到了她如今這個境界層次,又怎麼可能真的純情如小姑娘那樣對情啊愛啊什麼的那麼着迷,她今日之所以這麼直接了當的找上門來,是真的因為,她無法遏制自己的野心。
因為她已經是劍道法則天神,她是這方天地的股東,是所有天劍宗一代弟子裏做出貢獻最大的,之前刻畫瘟神印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就消耗了自己大量的壽元,她對這方天地的期待與愛護是與所有人一樣的。
但正因為如此,她才萌生了她可以做的更好,她想要更多權限的野心。
如果曲殤僅僅是一個聰明的人,她會把野心埋在心底。
如果她是一個絕對忠誠的人,她會把野心抹掉。
可問題是,她太聰明了,知道野心這種東西,如果沒有外力影響,是不會被埋住的,也是不會被抹去的,在產生的那一刻,這就註定會演變成一場災難。
與其如此,不如攤開來談談。
張揚安靜的端着酒杯,目光落在曲殤的側臉上,就像是在欣賞,也是在審視,僅從人族的角度來講,眼前的女人就是天賜的尤物,尤其這還是一個強大的法則天神。
在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並且真的有一些蠢蠢欲動的感覺之後,張揚如釋重負,看來他還是正常的。
而曲殤似乎也同步捕捉到了張揚內心那瞬間捲起的微瀾,眉毛輕顫,眼睛低垂,卻不做聲,她該說的都說了,只等回復。
「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張揚輕聲問道,語氣里並無任何不快,甚至很溫和。
曲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