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離開了觀風殿,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武則天最後的那一席話,意思表達得很露骨了,那就是她必然要登基稱帝,這件事毋庸置疑,無論是誰敢在這件事上給她製造阻力,她絕對翻臉不認人,這就是武則天的底線。
其實,對此狄仁傑早就知道,心知肚明,可是今天從武則天口中說出來,他心中還是非常的難過。
李唐的江山啊,高祖太宗倘若在天有靈,他們會答應女主天下麼?武則天女主天下之後,江山是不是會改變顏色?高祖,太宗的子孫還能得到傳承麼?狄仁傑自問自己是李唐的臣子,現在卻不得不去支持武則天,這不止是虛與委蛇,而是眼下的大唐,要保持穩定,武則天稱帝是唯一選擇。
這是為江山計,為百姓計,為天下計,可是狄仁傑這樣的心思,別人能懂麼?
狄仁傑奉旨遊說,自然大大方方,他第一站拜訪李昭德。
李昭德乃文昌右相,在官員中影響極大,威信極高,其是明經進士入仕,最早從縣尉開始做起,經歷州府而後任夏官侍郎(兵部),所以其文武雙全,狄仁傑和其是舊識,兩人共事了多年。
李昭德的府邸可不比狄仁傑府邸那麼寒磣,身為宰相,李昭德府邸大門直接建在坊牆之上,也就是當街開門,門口兩尊大青石獅子,進了正門,有一射之地的廣闊地域,此地設有茶水,是供覲見宰相候場的地方。
不過今日這裏門庭冷落,誰也不會在這個當口來見李昭德,因而狄仁傑被守門的老閽人放進來之後,一路暢通無阻,徑直奔向了李昭德的書房。
李昭德正在書房讀書呢,他一聽狄仁傑登門了,來不及更衣,直接穿上了木屐快步出了書房,衝着狄仁傑大喊:「狄國老今日匆匆前來,莫非是要當說客耶?」
李昭德輕飄飄一句話,一語道破當下的局面,狄仁傑走到他面前,捶胸頓足,道:「昭德兄只需一句話便將天下局勢說透九分,狄某今日前來做何耶?只是狄某有一事不明,昭德兄心中既然如此明白,為何不彰顯宰相之力,將此事遮掩過去?」
李昭德冷笑一聲,道:「遮掩二字你用得妙,用得神,只是此事能掩耳盜鈴麼?你我皆是李唐的臣子,皆應當為李唐盡忠,李唐飛灰湮滅,你我有何臉面立於天地之間?
你我皆是半截入土之人了,一旦百年之後,你我有何臉面赴九泉之下見陛下和太宗?所以,昭德甘願赴死,唯一死爾,李昭德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狄仁傑道:「死也有重於泰山之死,亦有輕於鴻毛之死,昭德兄倘若因為今日之事而死,死於周興、來俊臣這等酷吏之手,着實污了名頭,兄能甘心麼?」
李昭德微微皺眉,輕輕搖頭道:「此事我能抉擇麼?李某的命早就不在自己手中了!對了,國老既然來了我府上,看來岑相那邊也應該去了吧,岑相難不成也被狄相說服了麼?」
狄仁傑搖搖頭,道:「狄某首先便是來昭德兄這裏,原因無他,因為狄某倘若不能說服昭德兄,其他幾位某也不用去了,此事敗矣!」
狄仁傑頓了頓,道:「李唐的江山要傳下去任重道遠,眼下無疑是遇到了難以逾越的困難!
但是,狄某認為此也許是個機會,昭德兄,天后今年也是六旬之人了,比狄某年齡也小不了多少,其還有幾度春秋?
狄某從未聽聞皇位傳承不傳子孫,反倒傳子侄外戚之輩的!昭德兄,你我二人如果能同心協力,為此事盡力才是天大的要事,如果不然,任由武氏豎子興風作浪,翻雲覆雨,我大唐才是真無翻身之日了!」
李昭德一下愣住,盯着狄仁傑半晌說不出話來。狄仁傑這番話可以說推心置腹,意思也說得很明白,那就是武則天稱帝沒關係,因為武則天之後天子未必就姓武,武則天百年之後傳位很大可能性會傳給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這不還是李唐的江山麼?
而這其中的關鍵則在於李唐的忠臣不能死絕,李唐江山的匡扶不能走尋常路,倘若李昭德現在白白送了性命,並且帶着李唐的忠臣一同完蛋了,狄仁傑一人勢單力薄,他能夠完成這個偉業麼?
李昭德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開始沉吟不語,狄仁傑見其心動,當即道:「狄某以為,眼下只要我們能保住廬陵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岳峰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