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峰侃侃而談,周興心中則是拔涼拔涼,他忽然意識到,他必須馬上掐斷心中對上官婉兒的所有幻想,因為這個女人……他配不上啊!
周興現在雖然手握權柄,雖然身居高位,可是他拿什麼和武三思搶女人?武三思的姑母是武則天,人家是文水武氏的子弟,在武則天新校訂的《氏族志》中,文水武氏可是被列為第一等的士族。
他周興算什麼?寒門子弟一個,武則天現在用得着他,他便能手握權柄,等到有一天武則天用不着他了,他立馬就會被放棄,所以,他其實就是武則天豢養的一條狗呢!
武則天養着他是因為需要他四處狂吠,武則天指哪裏他就咬哪裏,武則天想整哪個人,他便撲上去撕咬,一條狗如何能和主子爭女人?
周興內心被濃濃的自卑所佔據,岳峰在一旁幹了一壺酒,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周侍郎,你我今日倘若再往下說就是交淺言深了!行了,今日這酒菜不錯,岳某也算是吃飽喝足,先行告辭了!」
岳峰說完轉身就走,留周興一個人還在痴痴發愣,等周興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岳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周興忍不住頓了頓足,後悔自己剛才失態,他估摸着岳峰對他的印象肯定不會太好,一時他愈發患得患失。
周興扔了一貫錢踱步從酒肆出來,他剛邁出酒肆大門,迎面便看到對面的「復盛號」,岳峰此時正在復盛號的正堂裏面端坐着,又一人兒正圍着他滿臉諂笑,團團轉呢!
看着人兒不是侯思止又是誰?周興雖然是酷吏,可是他從骨子裏瞧不起侯思止那樣的貨色,瞧瞧侯思止的這副模樣,真恨不得把頭低到岳峰的腰際以下去,那副處處討好,卑躬屈膝的奴才樣兒,真是讓人見之作嘔。
可是周興的注意力卻在岳峰身上,瞧岳峰一臉的淡定,面對侯思止的恭維,微微仰着頭,那副高傲的姿態,讓周興更是斷定岳峰非常人,一時對岳峰更生了結交之心了。
岳峰的眼睛餘光也看到了周興,他佯做不知,踱步直接進了復盛號的內堂,侯思止跟着走進來,岳峰笑道:「候御史,聽說你這一次發了一筆財啊!」
「托岳大人的福啊,侯某能贏點錢全憑岳大人的運籌帷幄,讓內衛蹴鞠軍反敗為勝,如若不然,只怕我褲子都得當在朱掌柜這裏了!」侯思止諂笑道。
岳峰冷笑一聲,道:「是麼?候御史好本事啊!我在弘文館剛剛和周侍郎生齟齬,御史的摺子立馬就送到了鳳閣鸞台之中,說到嗅覺敏銳,恐怕滿朝文武無人能比得上御史您了!」
侯思止臉上的笑容一僵,半晌擠出一絲笑容道:「那是巧合,純粹巧合!哈哈,我是瞎貓碰了死耗子了!巧合,呵呵……」
岳峰眉頭一挑道:「是嗎?不過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我和周侍郎在弘文館其實只是鬧着玩兒呢!齟齬之事壓根兒沒有,哈哈……」
岳峰哈哈大笑,侯思止一臉的迷茫,岳峰慢慢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
「這不是我說的,是天后她老人家說的!你說我是真和他生齟齬,還是鬧着玩兒呢?」
侯思止的表情瞬間僵住了,岳峰這話意思很明白啊,岳峰在弘文館打了人了,周興為什麼剛開始氣勢洶洶,現在屁都不敢放一個?憑他的手段還治不了岳峰麼?
顯然事情沒那麼簡單,周興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岳峰是天后的心腹,說不定弘文館的事兒是天后安排的呢!周興焉能不屈服?
周興屈服了,天后給了他這個機會就說明天后沒想弄死周興,候思止雖然沒讀過書,腦子卻靈光得很,當即便道:
「是鬧着玩兒,侯某豈能不信?既然只是鬧着玩兒,侯某回頭就撤了摺子,哈哈,鬧着玩兒嘛,別傷和氣啊!」
「別啊,候御史您想幹什麼別跟着我啊,您有大志向,我卻只是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兒,您跟着我有啥前途?」岳峰說完哈哈大笑,笑聲中有一股說不出的狂放自信。
恰在這時候,朱恩溜了進來,他瞟了一眼侯思止,欲言又止。
岳峰道:「有什麼事兒不能說麼?但說無妨,天塌不下來!」
朱恩道:「宮裏來了消息,讓你儘快進宮,說是蹴鞠軍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