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山
文/安如山 成稿於2008年6月15日
武功山,湘贛邊境的一座大山。
從萍鄉到廣黃寨,一級國道,一般油麵公路,砂石公路,沙土路面,滿是泥濘伸不了腳的村道,交通道路就這樣一個等差數列,過了廣黃寨,便是「難於上青天」的山道了。
路邊的房舍,也是同樣的一組等差數列,從高樓大廈到小洋樓,從小洋樓到磚瓦房,從磚瓦房到土坯房,過了廣黃寨,就是低矮潮濕的茅草房了。
路邊的景色,映入眼帘的,卻越來越賞心悅目的。有山,有水,有雲,有煙,有雪也有太陽,有溫泉也有冰牙,還不時有巉岩突兀,有怪松屹立,不時有幾隻野兔晃眼,一行山鷹翱翔,更有悠悠村笛潤耳,綿綿山歌迴蕩。
我來到了一家門口,房子是土坯結構,窗子象兩隻小小的眼睛,搖門緊閉着,傳出來小孩的泣聲。
我本想停下來,到這戶人家去「討」一碗水喝。可人家的小孩在哭,是不便去打擾的。轉念一想,要再過一座高山,才能找到人家,還是只有去推門了。
一推門,嚴嚴實實的。倒霉,沒人。我心裏頓時上升了一陣陣痛——這孩子多可憐,過年了還被關在家裏無人看管。我望着窗口,為孩子祈禱起來。
正準備走時,「吱呀」一聲,開了。
「咦。」我直眼瞪着,她卻向我點點頭。
我跟着她,進了門。藏着腰,過了三道坎,到了裏屋。
屋子裏還是乾乾淨淨的,家具破舊,也有床有櫃的,只是每一件都被山鼠咬了孔。
她端給了我一杯茶,隨後又搬來了一條小板凳,坐在我面前,支着下頜,皺着眉,眯着眼問起了我:「我家裏人好嗎?」
天哪,我想我應該不認識她,這莫名其妙的問話,我羅嗦着說:「我……我……哦……好,好呢。」
「好。」她拍着巴掌,象個小孩子,「真的嗎?我幾年沒回去了。過年後,我一定要回去,想辦法也要回去,回去罵我那老娘。……」她的臉色徒變,嘴角的酒窩也淹沒在了怒氣里,「喂,同學都考到哪去了?」沒有一分鐘光景,酒窩又象兩朵嬌花綻開在她的兩頰。
我盯着她的眼睛,這時的我才恍然大悟,她是我初中時的同學,怎麼跑到這深山老林里來的。
「哦……我……不知道幾個。」我支吾着,算是回答了她。
「喂,讀書有味嗎?」她又嘮叨着問。
「沒味,一點味都沒有。」我應付着她。
「我不信,你騙我。」她天真地噘着嘴
「你覺得我象祥林嫂嗎?」她又嘮叨着問。
「我總認為,我象祥林嫂樣被賣了,你看是不是?我拿着鏡子照,我也是這麼高,這麼瘦,我很擔心,很拍我阿黃也被狼叼去,所以,我每天都要把他鎖在家裏,我真不知……」她自問自答地說着,已經全然不顧我的存在了。
「不象,不象,你一點也不象,如今也沒有狼了。」我打斷她的話說。
「不,我們這山里還有。」這時,門「吱呀」一聲,又開了。
一隻眼睛打量着我,我和他的那一束目光在半路上相遇,我向他點點頭,他的目光卻增加了敵意,一跛一跛地又走進裏屋去了。
「短命鬼,賀老六,討嫌。」她又開了罵腔,轉而又對我說,「喂,你來幹什麼?」
「來走走親戚,來走走親戚。」我只有撒謊。
「那你為什麼叩我家的門呢?我還以為狼來了呢。」
我差點笑出聲來,趕忙說:「來找水喝。」
「哦,喝水,我再泡一碗。……來,看看我的阿黃,」她邊說邊走進裏屋,抱出來她的阿黃,水靈靈的眼睛,很象她,但不會說話,她拼命的說:「阿黃,阿黃,快叫叔叔,快叫叔叔。」她的眼裏沁出了淚花。
我知趣地走開,說,「你要是回了老家,可以跟同學聯繫呀。」
她點點頭說:「你還會看得起我們嗎?」
「看得起,看得起的。」
……
到了永新縣城的時候,住在一個簡陋的旅館裏,把這一次武功山的奇遇記了下來。立即寫了一封信去了我還有交往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