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差點沒被這句話嗆死。
他想讓京澤畫像,是因為他只能感受到那女子畫像里有些魂意,但這感覺很虛,只是一點點冥冥感應。他無法判定這是「勾魂」還是「護魂」,抑或僅僅是他自己投入了靈魂去繪畫?這是截然相反的概念。
流蘇沒說話,秦弈不知道它在想什麼,而他也不想事事指望流蘇,也是打算自己做些判斷的。
於是便讓京澤畫自己,那就能感覺得很清晰。
結果這貨三百兩都不賺。
秦弈眼珠子轉了轉,看見京澤身上落了些桃花花瓣,他暗自屈指一彈。
花瓣悄無聲息地變成了一襲粉色輕紗,披在京澤身上。
京澤跟觸電一樣彈了起來,把輕紗甩脫,又好氣又好笑:「閣下是個真有道行的,怎麼還如此孩子氣?」
秦弈笑嘻嘻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何謂孩子氣?」
京澤又坐了回來:「讓我披女裝,我也不會畫你,有什麼用?」
「所以你是只會畫女人?」秦弈饒有興致地問:「還是只願畫女人?」
京澤道:「畫者畫的是人間之美,唯有美好之物才值得傾注靈魂留下印記,男人有什麼美好可畫的?」
「活該你畫畫沒長進,原來是個鹹濕!」秦弈鄙視道:「男性陽剛之美不是美?」
京澤不語。
秦弈又道:「小橋流水是美,大江東去不是美?」
京澤嘆了口氣:「那閣下抱着你的陽剛之美睡覺不是挺好?」
「我特麼……」秦弈摸出了狼牙棒。
京澤躲了一下。
秦弈道:「要不要嘗嘗這陽剛之意美不美?」
京澤無奈道:「客人是個有趣的人。這山寺桃花,人間盛景,何不去欣賞欣賞,纏着我一介窮畫匠幹什麼?」
說着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看着寺門,那裏有很多女子正在入寺禮佛,鶯鶯燕燕,聘聘婷婷。
秦弈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
山寺,桃花。
恐怕他另有所指。
「行吧。」秦弈拍拍他的肩膀:「等我去欣賞欣賞,再來找你。」
京澤目送秦弈入寺,又慢慢低頭畫他的女子圖。
身邊路過一個老漢,低聲道:「上使讓你畫剛才那個男人,用驚魂筆。」
京澤的畫筆一頓,在畫上留下了一大團污痕。他沒有轉頭,慢慢道:「我並未加入萬象森羅宗,誰是我的上使?」
「本宗對你仁至義盡,你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這男人又不是你的誰!」
京澤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我要先看看他怎麼做,才能決定。」
「迂腐!」老漢怒道:「萬道仙宮怎麼會出你這麼迂腐的人!」
「所以……萬道仙宮也不收我。我只是一介連修行門檻都沒入的窮畫匠而已。」
那邊秦弈進了寺門,迎面就見到一個數丈高的金佛,笑哈哈地挺着大肚子,周圍善男信女虔誠叩首。
秦弈也見佛拜了拜,暗地裏感應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佛寺很大,顯然這個正殿沒什麼問題。秦弈也就如尋常遊客一樣,跟在人們身後往裏走,隨喜作揖。
經過裏面各間殿堂,香煙無數,人潮漸漸分流。
秦弈一眼看見了之前京澤畫的女子,正攜着侍女往側面一個很偏的廊道走。秦弈好奇地跟了過去,走了好一陣子才看見角落裏有個若隱若現的偏殿,掩映在桃花叢中,幾乎看不見。
偏殿裏此時恰好有另一女子出來,匆匆離開了。經過秦弈身邊時,香風拂過,含羞低頭,面帶桃花。
秦弈慢慢走了過去,抬頭看向這間偏殿的匾額:「求子殿。」
秦弈咂了咂嘴,其實已經猜到這是什麼套路了。
只是對具體狀況還有點好奇,便慢慢跟了進去,倒是出乎意料的沒有守衛,反而裏面還有男的陪着妻子,老實巴交地跪在佛像前禱告。
有和尚站在旁邊,見他們拜完便道:「內有女殿,求送子娘娘賜福,男不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