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一邊擦着頭上的水,一邊往排房方向走。
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裏不斷各種模擬和重複孫鴻漸之前在靶場上和自己進行速射較量時候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
在模擬無數次之後,莊嚴得出一個結論——孫鴻漸說得沒錯,如果倆人處於實戰中,如果孫鴻漸是敵人,發生了近距離遭遇戰,那麼自己絕對會死在孫鴻漸的手中。
實戰,還是孫鴻漸的那套管用。
首先要提高射擊的速度,然後在此基礎上保證精度。
看來,特戰部隊和自己原先所在的野戰部隊在訓練模式和要求上有着完全不同的標準。
從前在野戰部隊,講求的是你的精度,打得准就是第一要素。
而在這裏,光是一門射擊科目,就會細分許多類。
每一個小類都會根據不同的設置情況定下不同的規則,在模式上更為靈活,更貼近實戰。
剛走進排房,就看到隊裏其他人聚在一起,坐在板凳上低聲議論着什麼事。
「我聽說……羅班長……」
「是啊,我也聽說了……」
「那我們怎麼跳傘?」
「據說老章帶隊頂上。」
莊嚴隱約聽到一些,但是又沒聽完整,於是問:「你們都說什麼啊?班長咋了?」
蘇卉開鑽過頭,朝莊嚴豎起食指貼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莊嚴,你能不能小點聲?」
聽口氣,公牛這傢伙跟做賊一樣鬼祟。
莊嚴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走到眾人聲旁,靠在鐵架床邊,低聲問:「出什麼事了?咱們班長怎麼了?」
「你沒聽說?」隊員楊鵬一臉神秘道:「咱們羅班長要走了。」
「走?」莊嚴登時吃了一驚。
他完全沒有心理上的準備。
羅平安帶着a班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
走?
往哪走?
之前在大隊裏也聽說過,羅平安是要留隊的。
「他往哪走?回大隊去?」莊嚴追問。
楊鵬說:「不,是退伍,走,意思是離開部隊。懂吧?」
莊嚴老半天才反應過來,語氣有些激動:「楊鵬你扯淡,羅班長是要留隊的,這在咱們大隊裏都不是什麼秘密了,盡人皆知,他要轉士官的,你哪來的這種不靠譜小道消息?」
楊鵬被莊嚴說不靠譜,頓時有些不服氣道:「我沒瞎說,我親耳聽見的,羅班長……」
說到這裏,忽然抬頭左右環顧,確定排房裏沒其他人,這才說:「我們今晚回來的時候不是在樓下擦槍嗎?我的布條用完了,上來那點布條,結果在門口就聽到章副隊長和韓隊在房間裏說話,聲音有些激動,我一聽,是關於羅班長的,於是就沒進去,偷偷貼在外頭聽了一會兒……」
莊嚴還是沒能接受羅平安要退伍的事,於是打斷楊鵬道:「你小子今晚是不是槍打多了,耳朵嗡嗡了吧?聽錯了!」
楊鵬辯解道:「我沒聽錯,我楊鵬敢用腦袋擔保,羅班長是要退伍了,後天早上就走!」
莊嚴還想爭辯,蘇卉開推了一把莊嚴的胳膊,說:「得了,別爭了,這是真的。剛才我看到章副隊長在做跳傘人員名單,我經過的時候瞥了一眼,上面沒班長的名字。」
後天早上是實跳訓練,按說班長是必須在崗位上的,這一點莊嚴自己也清清楚楚。
這會兒蘇卉開說名單上沒羅平安,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不過他依舊不敢相信。
對於羅平安要退伍這事,莊嚴更多的是擔心。
畢竟一個老兵要轉士官,一般不可能選擇退伍。
如果要退,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莊嚴挺喜歡羅平安這個班長,雖然不苟言笑,甚至平時安靜得有些木訥,可是要說人可真是個好人,心地那也是沒得說。
這些性格上的有點從平日的生活細節上就能看出來,每天隊員們訓練回來,在訓練場上鐵面無情的羅平安會主動拿着小藥箱一個個問,問哪傷了,傷了馬上就給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