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心裏暗自冷哼一聲,但開口的語氣卻故作疑惑,「怡妃這說的是什麼話?若是六皇子跟這件事無關,又怎麼會牽連到他?你這般說,難道是……」
皇后這個停頓很有些意味,她的餘光偷瞄了一下靠在榻上的皇帝,卻見皇帝面上並無表情波動,心中暗暗納罕。
這時怡妃又開了口,「煥兒自然跟這件事無關,臣妾跟這件事也並無關係,眼下不也被人給誣陷了嗎?臣妾一個深宮婦人,有什麼好誣陷的?說到底還不是衝着煥兒去的,左右這個罪名都逃不過。臣妾只希望煥兒能活着就好了,哪怕被關進宗人府,也比被處死要好些。」
怡妃一邊說着,一邊抹淚,聽起來難免讓人心有戚戚焉。
皇帝則是坐在那裏暗自沉思,聽得怡妃這一番話,他也有些想明白了。
其實怡妃方才那話里透出的意思有些大逆不道了,不過皇帝並未開口責罵她。她越是這樣,皇帝就越是覺得她直爽、沒有心機。冷靜下來之後,他便回想起怡妃的好來,自打她回宮之後,從來都沒有爭過寵,也沒有惹是生非過,每次自己去了她那裏,她也從不說旁人是非,是極淡薄的一個人。
而且,這讓他想起了當初那件之所以會讓她被遣出皇宮守陵的事情。雖然對外說是,怡妃害得皇后失了頭胎,但事實究竟如何,他自己心裏卻很清楚,那件事不過是皇后和如貴妃之間的恩怨,害得皇后失了腹中孩兒的是如貴妃,只是那個時候如貴妃背後勢力強大,自己和皇后都動不得她。而皇后失去了孩子,心中鬱結,明知道怡妃不過是被如貴妃推出來的一個替罪羊,也還是將氣都撒在了她的身上,說起來,怡妃實在很是無辜。
這個怡妃……到底還是沒有心眼兒啊。
「好了,煥兒好好的,說什麼宗人府,又是死的。若是查明了這件事與他無關,難道朕還會為難他不成?」
這話雖然是責怪的話,但語氣聽起來卻並不算重。
皇后心裏有些慌了,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方才還那般生氣,怎麼轉眼之間就這麼輕描淡寫了?
怡妃並不說話,只是跪在那裏輕聲啜泣。
「好了,哭什麼?你既然這般喊冤,朕也不會叫人平白無故地就冤枉了你。」然後轉頭看向身旁的隨侍太監,「趙申,這件事你帶着內廷司的人好好給朕查清楚,斷容不得半點模糊。」
皇后見狀,張口欲言,可又生生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這件事按理說是後宮之事,本該自己這個做皇后的來查的,為何皇上卻突然交給了他的內侍太監趙申?這是不信任自己嗎?難道皇上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皇后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好了,怡妃,你就在暫時先好好呆在寢宮裏吧,待趙申帶着內廷司的人仔細查問就好。皇后,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是。」雖然心有不甘,但皇后也只能無奈應了。
皇帝由那趙申扶着站起身來,剛走了兩步,見皇后仍站在原地不動,便是問道「怎麼?皇后還不走?」
皇后這才趕緊跟上。
而這時間,歡顏已經順利進到宮裏來了。
六皇子畢竟也回宮這些時日了,在宮裏早已培植了自己的勢力,有了自己的根基。那侍衛帶着換了一身宮女裝束的歡顏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樂芙宮外。
歡顏到的時候,皇上和皇后還在殿內審問怡妃。
等了一會兒,方見到皇上和皇后還有後面跟着的一行人從樂芙宮裏出來。
而跟在皇帝身側的內侍太監,手裏捧着一個紅漆的托盤,上面放着兩個布制巫蠱小人,身上穿着皇帝和皇后的裝束。
躲在暗處的歡顏盯着那巫蠱小人看了一會兒,眸中有微光閃過,臉上的神情也比方才輕鬆了一些。
照規矩來說,這樂芙宮已經被團團圍起來了,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
但那侍衛還是順利地將歡顏給帶了進去。
外面看守的雖然都是皇后的人,但進去殿內之後,就都是六皇子的人了。
怡妃看到來人是歡顏,面上不由大驚,「世子妃怎麼來了?」
「聽聞娘娘出事,王爺和世子又都不在府中,我便想着先進宮來打探一下情況,未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