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陵只是神秘莫測地笑着。
這少女真是可愛,她在不同的人面前,怎會有不同的性格呢?
她在劇連跟前時,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她在醫沉身邊,既有着溫和的一面,又難掩少女的頑皮;她在景玄面前,卻是疏遠與清淡的;而她每每面對自己,總是一身戒備,仿佛遇敵的刺蝟。
可她的那種戒備,和不懷好意的揣度,又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她的眼睛裏。
就像現在,她小巧的下巴繃得很緊,一雙眼中分分明明地寫着「你想怎麼樣」,這個模樣,真是令人忍俊不禁。
解憂霎了霎眼,下意識撣撣衣襟,理理頭髮,不知自己身上有哪一點可笑了。
相夫陵笑過以後沒再逗她,仍舊低下頭,重新展開一幅乾淨的白絹,參照着方才推衍出的紛繁複雜的線條,在絹上繪出一片簡易的桃花林。
「唔……」解憂托着腮,咬着滑到唇邊的一綹頭髮,翹起的小指不時叩擊在面頰上,入神地看着那畫上一片如雲的桃花林。
相夫陵方才說,自己的所思所想他都知曉,想來不是托大自負,而是真的知道不少的。
這一片黔中的桃林……連她都沒有親眼見過,只在斥候的描述中想像過桃樹分佈的方位,相夫陵卻能繪出,想必下了不少工夫。
相夫陵在桃林圖上勾出幾道線條,將整片桃林,連同穿過桃林的那道清溪劃分為八塊,自顧自地指着上面各處,「此為生門,此為驚門……」
抬眸見解憂在一旁聽得意興闌珊,顯然是沒聽懂,蹙了蹙眉,抿唇不再說。
「如此確能阻人入內?」解憂霎了霎眼,不理會他一臉嫌棄的表情。指尖一下一下地戳着白絹,將光潔的絲面勾出一層毛邊。
以桃花成陣,聽起來似乎很浪漫,不過桃花終究不是人。沒有萬般移形轉位的自如變化,她半點也不明白,這麼幾株動不了的桃花樹,該怎麼將外間的人阻擋住……而且,如果有人縱火焚林。又該怎麼辦?
「尋常山林,亦有人迷失道路,困死其中,以桃林成陣,自可阻攔外人。」相夫陵瞥了她一眼,半點沒把她的擔心放在心上,理所當然地道,「至陣成之日,尋一二死屍置於林間,為人所見。自無人敢入。」
「……何處尋死屍?」解憂直搖頭,這都是什麼餿主意?說到底,還是要依靠恐嚇,才能讓人們不靠近那片桃林了?
「秦軍揮師南下,屆時餓殍流民無數,一二死屍,有何難尋?」相夫陵將炭筆收起,兩幅細絹盡數疊好,工工整整地放在一旁,看向解憂。「醫女以為如何?」
解憂抿唇不語,其實她方才仔細想了想,待那些桃花長成,放眼四野。不是灼灼的花,就是蓁蓁的葉,亦或橫七豎八的枝幹,普通人哪能辨出東西南北來?而且那處地勢頗高,近旁並無高山,也不易被人從上方窺視。只要暗中遣幾人傳出一些流言,自然就無人敢近了,何須像相夫陵說的那樣,弄成個鬧鬼的桃林?
這個方法,顯然是可行的。
解憂輕輕一笑,既然相夫陵向她展現了誠意,她自然也不能裝作不明白。
「相夫子所欲何也?」
「憂聰慧可嘉。」相夫陵滿意地看着解憂,這少女雖然於術數不通,對人情卻練達得很,也識趣得很。
與識趣的人說話,十分有趣。
解憂暗暗翻個白眼,他給出的條件都擺在她面前了,她再裝傻也太對不住自己了。
相夫陵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動作,不過一笑置之,他可不是那個與解憂不對盤的醫喜,還不至於為她一個小小的眼色大為光火。
「憂通醫藥之理,應知有毒_藥,血濡縷即死。」
解憂心一沉,相夫陵拋出這樣一個誘人的條件與她交易,竟是為了致人死地的毒_藥……
「憂為醫者,無此害人之物……」解憂言不由衷地強笑一下,放下托着腮幫的小爪子,撐了書案,打算起身離開。
這是不行的,相夫陵用心詭異,她不能夠將身上攜帶的藥物給他,這是為虎作倀。
「解憂。」相夫陵扣住她細細的手腕,將她拽得跌坐回案前,冷聲道,「此物名為射罔,卿攜於身側,然否?」
解憂強自鎮定地理了理凌亂
第二百零六章 射罔(求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