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見解憂目光平和地打量着她,全沒往日見的鄙夷和仇恨,一排七歪八扭、還缺損了幾個的牙咬了咬乾裂的唇,向着解憂拜倒下去,啞着聲哭,「夫人,妾、妾……妾實乃周王姬……乞夫人相救!」
「……!」解憂詫異地看着面前蜷縮成一團的女子,手一顫,撞翻了一卷竹簡。
檗眼疾手快,搶上前穩穩地接了,向解憂躬了躬身,才將竹簡放回案上,轉身時,忍不住奇怪地打量那跪伏在地上的女子。
這女奴一看便知平日沒少受虐打,卻開口自稱周王姬,莫不是瘋了不成?
王指天子,周天子姬姓,所以他們的姊妹被尊稱為周王姬,現今距東西兩周覆滅也不過三十餘年時間,短短數十年,曾經高貴的王姬應當不至淪落至此罷?
「王姬……」解憂恢復了淡然之態,沒說不信,反而好整以暇地抬眸,緩緩掃過梅姬和鄢妘,又掃過那四個少女,最後迴轉身子,注視着剛聽到聲響走入廊中,面色蒼白如紙的越女,輕輕一笑,「憂竟不知,吾家有昔日王姬為奴,何其幸甚也!」
越女一抖,解憂這笑,這話,太也瘮人。
「妾、妾亦不知也……」越女跪了下去,吸了吸鼻子,帶着濃重的哭腔,「此為雪堂之婢,則……則應是燕姞……」
解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越女明明說什麼也不知道,卻又知道這是燕姞那裏的人,當真好邏輯。
此時卻懶於同她計較什麼,畢竟她還記得,景玄是頗喜歡越女的,她不必為了這些小事為難越女,放柔了聲音,和聲安撫,「越女性溫良,素不見血。此奴容貌不美,越女觀之恐受驚嚇,不若暫退。」
「……」越女抿抿唇,按理說她一介奴婢。怎能先於夫人退下,但她也不想惹惱解憂,左右景玄從不計較她的禮節,也算有恃無恐,便溫順地應了。躬身退下。
那女子含着一包眼淚,她也知道自己容貌醜陋,恍若鬼怪,卻不想解憂只是說她「容貌不美」而已。
「起來罷。」解憂看看那女子,輕嘆口氣,「至我身旁來。」
「夫人!」梅姬搶上前,連連擺手,「夫人不可,此奴患有瘋病!恐傷夫人貴體……」
「……憂乃醫者,於瘋病亦可一試。」解憂撣了撣鬢邊的碎發。神定氣閒,縴手從袖內取出針包,顫巍巍地拈起一根細細的長針,對光一晃,長針在日光下一顫一顫,看得梅姬等人心頭髮涼。
梅姬不說話了,解憂如今是名正言順的冢婦,年輕氣盛,又得景玄喜愛,就是撒起嬌來。一怒要了她和鄢妘的性命,景玄也不會有任何責怪的。
而且,面前這位年輕的夫人看着慵懶而溫和,骨子裏頭只怕同那神秘的燕姞一樣。惹不起的。
梅姬斜眼乜了鄢妘,兩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一致決定,不去招惹解憂。
因此她們一齊躬身為禮,不管跟在後面的那四個又急又怕的婢子,轉身走了。
解憂抿抿唇。這兩個婦人果然識相。
抬眼掃向那四個侍婢,一句話還未說,竟將其中一個嚇得跌了下去。
檗聳了聳眉,解憂巧笑盈盈,透着冷意,而少姬仍舊溫和平靜地坐在一旁扎花,仿佛什麼也沒聽見。
愈是這樣,四個婢子愈怕。
看丟了這個女奴,燕姞回來鐵定要責罰她們,可……可眼前……這位看似溫和的夫人顯然對這女奴很感興趣,若是惹惱了她……
兩頭做不了好人,真是叫人急得要哭。
偏偏這女奴是被劍衛捉回來的,不得不向解憂稟告。
「還不退下麼?」解憂轉過眸子,看着四人輕輕一笑,笑容如同和煦春風,這會兒卻只令她們四個徹骨生寒。
猶豫了片刻,四人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眼前好過,哆哆嗦嗦地趴伏着行了一禮,忙不迭地逃離了懷沙院。
「此女何人?」解憂轉向檗。
檗擰了擰眉頭,將那女子上下打量一番,搖頭,「冢子未嘗過問燕姞之事。」
燕姞在這九嶷,一向過得頗為自由,那雪堂,景玄也是從來不去的,自然不會去過問她那兒的奴僕。
「濫用私刑……而不過問?」解憂抿唇,黛眉一顫,「毫無道理。」
她燕姞又
第二百一十九章 周王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