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在熒惑的****下清醒過來,額角一陣陣地痛着,思緒混亂,腦袋裏一片空白。網`.--.、
身旁空無一人,寬大的床榻顯得有些空曠。
側身將頭埋進被褥之中,那縷熟悉的草木氣味有些淡,但依然撫平着她的心緒。
解憂闔了闔眸子,忽然抓起身上蓋得齊齊整整的被褥,用力往床下扔去,狠狠咬牙,「昭沉!」
她本就柔弱,病中更沒幾分力道,要扯動一床被褥毫無可能,被褥只松松垮垮斜出一角,恰恰將一旁盛水的陶碗掃落地下,滴溜溜地直打轉。
熒惑被嚇得豎起一身毛,火苗似的大眼委屈地瞅着她。
解憂見扔不動被褥,愈加地氣,額角痛得抽起來,剛想倒頭繼續睡過去,竹門一動,只眨個眼的工夫,劍姬已跑入了內室。
地上的陶碗砸缺了一個口子,兀自在地面上滾動不休。
劍姬深吸了口氣,咬上艷紅的唇瓣,抬眸看向解憂。
她一頭長披散,將秀麗小巧的面龐遮了大半,但掩不住那一雙赤紅的眸子,和滿臉的淚痕。
「醫女……」劍姬鎖了眉,她從未見過解憂如此失態的模樣,甚至都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那個飛揚如雲的女孩子。
解憂緊咬着唇,眼帘一闔,又一道淚光滑下面頰,順着她瘦削的下巴匯成亮亮一滴,如滴水檐頭的雨點,緩緩墜落。
「醫女……」劍姬在室中掃了一眼,見案上用青石鎮紙壓着一方帛書,取了遞與她,帶着擔憂輕輕相勸,「醫女且勿動氣。」
解憂看也不看,接過來拿在手中便撕,但這帛書比不得紙,她手勁小,又尋不到經緯。扯了半日只將上面的絲線扯得扭了,愣是沒扯斷一根線。
兩條胳膊卻脫了力,眼前也一陣黑,丟了扯不斷的帛書。捂了額頭,打算倒回床榻上再睡片刻。
劍姬還以為她氣急昏厥,急忙搶上前攬了她,讓她倚入懷中,急喚:「醫女!」
「無事……」解憂定了定神。倚在她肩頭安靜了下來,淚卻流得愈洶湧,本就蒼白的唇被咬得毫無血色。
她哪能不知道昨夜飲的茶水被醫沉動過手腳?他還當真以為她只是一時不察麼?
她明知混了藥物還乖乖飲了,不過是因信他,信他不會一言不地拋下她而去,可、可事實給她打了一記這麼痛的耳光!
劍姬嘆口氣,展臂攬緊了她,懷裏的身子如此單薄,因哭泣不時劇烈地抽動,令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劍姬……」解憂哭累了。纖細的胳膊費力地攀上她,啞了的聲音如風拂秋葉,說不盡的淒涼蕭索,「憂已覺無事,明日即啟程,歸洞庭。」
磨了磨牙,抹了淚起身,既然醫沉打定了主意逼她去洞庭,那她便遂了他的意,只要等不到他。她這輩子再也不離開那洞庭小築。
一抬頭,才覺屋內多了一人,本就槽糕的面色又是一沉,含淚的眸子霎時轉為凌厲。死死瞪着,「相夫子來訪,所為何事?」
「醫憂何故作小兒泣也?」相夫陵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將屋內狼藉掃了一遍,眸色一亮,俯身拾起飄落在床下的那片被解憂扯得慘不忍睹的帛書。
才要低頭細看上面字跡。一支小弩箭驟然破空而來,擦着他的手堪堪飛過,將那帛書直直釘在一旁屏風架上。
相夫陵和劍姬俱震驚地看向她,她纖細的手中正握着一枚巴掌大小的機關弩,還有兩支小箭已經裝機,只要她願意,大可三支連而出,定能取人性命。
解憂冷着臉,將小弩丟回枕畔。
相夫陵回頭看看飄零零的帛書,又看看自己的手,冷笑道:「醫憂可知此舉何意?」
劍姬一個愣怔,隨即站起身,護在解憂身前,「醫女重病方愈,又添悲痛,此舉固偏激,然情有可原。」
「劍姬。」解憂在她身後扯了扯她的腰帶,示意她不必為自己辯駁,一低頭,也不知從哪裏取了枚菱花小鏡和一把青檀梳,對鏡將雜亂的絲草草梳理一遍,抬眸看向相夫陵,「憂自是明了,此舉何意。」
她那一箭不過想阻止相夫陵看醫沉留下的書信,本就沒有傷他性命的意思,但相夫陵若想往大了說,那便是楚墨對齊_墨表露敵意,互相傾軋——當初越之於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