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到保定已經九天了,只見過署理直隸總督譚廷襄兩次,一次是在直隸糧道擺的接風宴上,因為人多,許多話不好說;第二次是前天下午,年邁體衰的直隸布政使錢炘和也在場。一窩蟻 www.yiwoyi.com
提到西夷極可能北犯直隸,正春風得意的譚廷襄不以為然,竟很是不屑地說西夷沒什麼可怕的,所有勢焰,大半是將帥無能所致。還說什麼只要瞧瞧邸報,尤其邸報里的上諭就明白了。稱西夷雖來勢洶洶,一經葉名琛迎頭痛擊,西夷領事和領兵的大頭目便授首,可見兵力不在多寡,全在統領得人。
也不曉得是不是想表個態好讓韓秀峰迴京跟皇上交差,說到最後決定飭令天津府多鑄幾條攔江鐵戧,並命地方官員小心提防,嚴禁百姓出海跟西夷做買賣。覺得有攔江鐵戧就能攔住西夷的炮船,以為那些窮得連飯都沒得吃的百姓真會聽朝廷的話,而直隸布政使錢炘和更是聽着聽着睡着了。
遇着他們這樣的,韓秀峰實在無話可說,昨晚就讓永祥、小山東和徐九等人收拾行李,今兒吃完早飯正打算啟程回京,譚廷襄竟差家人來驛館請他再去一趟制台衙門。
「四爺,譚廷襄究竟什麼意思,您好心提醒他,他愛理不理。您打算回京,他又差人來請,他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永祥跟親衛似的邊跟着馬車跑邊低聲問。
韓秀峰掀開車簾,若無其事地說:「管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將來真要是出點啥事,這板子也打不到我韓秀峰身上。」
「這倒是!」永祥想了想,又嘀咕道:「別看他人五人六的,說到底還不是娶了個好妻室,有個位高權重的老丈人。老丈人雖不在了,還有個同樣位高權重的小舅子關照,不然他憑什麼能連升幾級,能署理上直隸總督?」
正如永祥所說,譚廷襄能有今日跟娶了個好媳婦真有一定關係。他老丈人就是帝師杜受田,他小舅子就是現在的軍機大臣杜翰!
想到杜翰只是個「挑帘子軍機」,為了不給踢出軍機處一切唯肅順馬首是瞻,韓秀峰沉吟道:「前腳差人來送程儀,後腳便差人來請我回去,還說什麼有要事相商,十有八九是收到了京里的消息。」
「四爺,您是說杜翰給他寫信了?」
「在他看來我韓秀峰沒什麼了不起,更沒資格在他這個封疆大吏面前指手畫腳,要不是皇上有旨,他恐怕見都不會見我。但杜翰不一樣,杜翰入值中樞好幾年,不但很清楚我這個太僕寺少卿是怎麼做上的,也知道『厚誼堂』的事。」
「這麼說您的話,他之前聽不進去,現在不敢再不當回事?」
「就算有杜翰提醒,我的話他十有八九一樣聽不進去。」
想到總督部院門庭若市,前去巴結的文武官員沒有一千也有七八百,永祥點點頭:「您說的是,他新官上任,正春風得意着呢。每天忙着應酬,連酒席都吃不過來,哪會有心思去管千里之外的西夷!」
「所以說咱們這一趟算白跑了,不過出來透透氣總比呆在京里好,要是呆在京城這日子一樣不會好過。」
「四爺,您是說?」
「要是呆在京里,遇着十萬火急的夷情我不能不奏報,可奏報上去就是給皇上添堵兒,讓皇上不高興去,所以想想還是在外面飄着好。」
提起這些,永祥禁不住問:「四爺,照您這麼說,曹毓英的日子恐怕不大好過?」
韓秀峰淡淡地說:「這不能怨我,誰讓他一樣是厚誼堂大掌柜呢。」
……
正如韓秀峰所說,譚廷襄之所以趕緊差人去請韓秀峰迴來,是因為剛收到軍機大臣杜翰差家人送來的一封書信。
幕友看完信,憂心忡忡地提醒道:「東翁,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英、咪、佛、俄等夷真北犯直隸,咱們卻一點準備也沒有,讓西夷長驅直入進逼京城,到時候您怎麼跟皇上交代。」
譚廷襄這些年一直在外為官,只聽說過西夷卻從未見過西夷,打心眼兒里覺得西夷沒什麼好怕的,畢竟據說其國土離大清十萬八千里,就算派兵來犯又能派幾個兵?何況跟西夷交涉有五口通商大臣兼兩廣總督葉名琛,葉名琛擋不住還有閩浙總督、兩江總督和山東巡撫
第六百七十六章 幫辦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