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好不歡烈,可即使氣氛再歡烈,對於僅僅相識還不到一天不知根底的老猿,所有人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除了星流雲這個沒心沒肺的玩意兒外,其他人皆是一夜未睡。
所幸,老猿睡下後一直到天亮才起來,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大家照常起來做早課,回到山洞裏時,見老猿已經盤腿而坐,應該是在化解昨晚殘存在身體裏的酒精。
蕭聰等人不敢打擾,將一應炊具收拾起來搬到山洞外面,生火做飯,還給老猿準備了一份。
米粥升起蒸騰熱氣,瀰漫了整個洞口,像一團霧,老猿從霧裏走出,又恢復到那種莫測高深的姿態,只是眼神中多了些只可意會不可言談的東西,隱隱中拉近了他與大家的距離。
蕭聰半蹲在地上,並未起身作揖,只是抬臉沖老猿燦然一笑,道:
「前輩,一起吃一點吧,這些都是從外面帶進來的。」
老猿的臉色有一瞬間那麼輕微的變化,當即也不做推辭,又往前走幾步,像蕭聰那樣半蹲下身來,鴻翔從大鍋里舀了一勺米粥,將放着一塊大餅的碗遞給老猿,老猿說了聲謝謝,而後從鴻翔手裏接過碗來,先是低頭嗅了嗅。
大家都看着老猿,面帶微笑,大抵上覺得老猿沒吃過外面的東西,想看看老猿第一次吃這等食物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但見老猿輕輕在碗邊兒嗅了嗅後,稍作停頓,抿了一口米粥,下頜微微蠕動,一番品嘗後才咽下去,那摸樣看上去回好像這司空見慣的米粥頗有滋味。
蕭聰笑問道:
「怎麼樣前輩,味道可還合口?」
老猿點點頭,
「嗯,不錯,是平凡樸實的味道,很美。」
眾人誰也沒能白這句話的深意,也不做深究,星流雲端着碗,衝着老猿嬉笑道:
「前輩,你得這樣吃才還吃。」
說着,將大餅在米粥里蘸了蘸,像個餓死鬼般咬了一口。
老猿不作言,學着星流雲的樣子將蘸了米粥的大餅咬了一口,細細咀嚼,品味着這粗米便飯中更深層次的味道,最後咽下,臉上還是那副回味無窮的表情,這畫面落在蕭聰眼中,竟讓後者心裏產生了一種特別的感覺。
老猿就這麼吃起來,兩碗粥,三塊餅,細嚼慢咽,最後用餅將碗裏的米粥擦得乾乾淨淨,這頓飯的感覺在氣氛上雖不如昨晚濃烈,但在距離上大家似乎更要親密些。
飯後,趁着蕭聰還未告辭,老猿問道:
「這些東西是怎麼種出來的做出來的,能否教授於我?」
蕭聰似笑非笑地看向歐陽尋,歐陽尋領意,大大咧咧道:
「沒問題前輩,這些容易的很。」
說罷,從彌芥中取出紙筆,坐在地上奮筆疾書起來。
少傾,歐陽尋將寫好的東西交給老猿,並問道:
「前輩想把莊稼種在哪裏?」
老猿的目光從紙張上移開,想了想,回道:
「這附近,都可以。」
歐陽尋會心一笑,轉臉對蕭聰道:
「小聰幫前輩做套石磨,再農和霍鬧跟我去把田地拾掇出來。」
蕭聰打了個響指,答應得痛快,
「沒問題。」
星流雲忙問道:
「我們干點啥?」
歐陽尋瞥了星流雲一眼,
「你能幹點啥?」
星流雲登時就毛了,
「歐陽尋,你他麼不能看不起人啊!」
歐陽尋還是那副輕蔑的樣子,
「那你說你能幹啥?」
星流雲想了想,對鴻翔招呼道:
「鴻翔,走,跟我去扎籬笆和稻草人去。」
鴻翔不悅,
「我才不去!」
「你以為你呆在這兒就能閒着?」
「我不去,我不去!」
就這樣,鴻祥被星流雲薅這領子給拉走了。
一行人往外走,老猿靜靜地跟在最後,歐陽尋在山下找了塊還算平整的地方,讓再農和霍鬧化出本體,以爪作犁將土地撓得鬆軟,然後從彌芥中取出他們用來熬粥的穀物灑進坑穴埋好,星流雲和鴻翔將紮好的稻草人插進地里,最後歐陽尋用那隻盛水的青銅大龜將整片土地澆灌,這一切老猿靜靜地看着,什麼也不說,只是不時點頭,似是在不言不語中已經將這些記在心裏。
歐陽尋扭頭對老猿道:
「前輩,有些莊稼的種子我這兒還真沒有,不過我看到大荒中也有這些,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願意立即去幫你采一些。」
老猿想了想,輕聲道:
「大荒中生靈雖然多有污染,但這些草木應該還跟外面的一樣,那就有勞小友跑一趟了。」
歐陽尋擺手,
「前輩哪裏話,舉手之勞而已,那我先去了。」
說着,又扭頭沖鴻祥喊道:
「鴻翔,跟我跑一趟!」
鴻翔不忿,氣呼呼道:
「為什麼又是我!」
歐陽尋理直氣壯,
「這裏面除了我就你有經驗,你要是不去就得我自己去,你忍心?」
歐陽尋的情感綁架讓鴻祥無言以對,只能這樣忿忿地跟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