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台鄉地勢平緩開闊,有一百來戶人家。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往東走是一座大山,正是許三春被困廢棄鹽井的那座。從山上有一條小河流淌下來,經過村子的東南面。西面是一些耕種的田地,往北就是一座有好幾百畝的鹽場。
這座眾人賴以為生的鹽場,佔地廣闊,比所有人家和耕地加起來都還大。此刻旭日東升,鹽場裏一片熱火朝天,打着赤膊的男人在裏面忙活着。
從許三春留意到的消息來看,這裏並不像她所知道的古代一樣講究男女大妨。但在鹽場裏因為熬製井鹽過於炙熱,男人只着一個兜襠布,所以禁止女人入內。
她只朝着那個方向看了幾眼,便收回目光和陳虎沿着村子裏的路向東走去,一路上碰見好些人,都拿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許三春,待他們走遠便開始竊竊私語。
這些,許三春只當看不見。
自家知道自家事,她不記得原主過去的那十六年,更不記得這些村民。以前發生的事,與她何干?
就算不知道原因,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在意這些瑣事,她還要不要活了。在穿越前,就常被室友笑話她的神經大條到比海底光纜還粗,到了這裏也不例外。
一邊走,她一邊把這些拋在腦後。
不得不說,幸好是她這樣的性格。如果換了一個事事小心謹慎思慮過多的人,乍然遇到這樣的事情,非被逼瘋了不可。
拐過一個彎,前面是里正的宅子。和村里其他人家不同,里正家有着青灰色的院牆高高的門楣,顯得格外闊氣。
陳虎是個悶葫蘆,一路上她若不問,他只管埋頭走路,半點不像他這樣年齡的孩子。
不過眼前的宅子如此明顯,無須詢問許三春也知道,這只能是旁人口中的里正家。
看了一眼天色,許三春加快了腳步。眼下不是好奇的時候,她得早點打完豬草回去,家裏還有一大堆活等着干,她回去晚了就都堆在啞娘的身上。
何況,她表面裝得淡定,其實心頭早就慌得一匹。要知道,她可是個連韭菜和蒜苗都分不清的人,連長在土裏的麥苗都沒見過,哪裏懂得分辨豬草?
她憑藉的,不過是一點僥倖,和見機行事罷了。
只是天不從人願,她着急,其他人卻不着急。幾名少年堵在路中間,嘻嘻哈哈地看着她,帶頭的濃眉少年叉着手擋住她的去路。
「讓開。」許三春不耐煩。
這些蒼蠅怎麼層出不窮,嗡嗡嗡地惹人心煩,耽誤她干正事。
濃眉少年臉上有些掛不住,收了笑容連名帶姓叫她:「許三春,這才幾天,你就不認識小爺我了?」
「還真認不得。」
「你!」
被一干人看着她如此不給面子,濃眉少年氣得發抖,指着她一時下不來台。許三春哪裏有這個時間跟他耗,舉步下了這條土路,要從田裏繞過去。
濃眉少年伸手攔住她,其他人抓住了陳虎的胳膊。陳虎一聲不吭,但許三春卻不能不管他,便停住了腳步。
「許三春!你別給臉不要臉!」濃眉少年漲紅了臉道:「你一個野種,小爺跟你說話,那是看得起你,你還敢甩我臉色?」
野種?!
聽到這個詞,許三春眯了眯眼。
她是神經大條,但她不傻,她只是很多事情嫌麻煩懶得去想。
想當年,她的成績足可以上九八五,奈何她實在是太熱愛畫畫,才以傲視群雄的成績考進了中央美院。
腦中靈光閃過,她便明白了許多事情。
陳嬸的猶豫、村民的指指點點、啞娘在許家受盡欺負卻沒人幫她說一句話。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歸根結底到「野種」這個詞上。
是啊,一個寄身在兄嫂家的女人,沒有丈夫卻帶着一個孩子。在這個抬頭低頭都是熟人的村子裏,怎能不惹人閒話?
別說在這個大商朝里,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紀,單身母親都活得艱難。
啞娘說她是在路上撿來的棄嬰,便當做義女養起來。現在看起來,顯然這個理由並沒有幾人相信。再加上她口不能言,想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忍辱負重。
這麼說來,啞娘過的日子,比她所想的還要艱難。
第五章 野種(求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