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後宅
雨還在下着,落在臉上涼絲絲,剛才飽受摧殘的院落花草倒了一片,幸這才是春天,本就是枯枝嫩葉多些,待風和日麗稍稍修整,還可以繼續茁壯成長。
在小窗中,和蝙蝠一樣翻出的周瑤,無聲透着一種詭異。
說也奇怪,她輕輕跳落到屋檐上,雨點打過,她的頭上、身上,竟半點不濕。
遠處的騷亂似乎沒有影響到這裏,一連串燈籠在微風細雨中掛在街坊屋檐下,似是星辰,倒也安適清淨。
看了看周圍,周瑤踩在瓦片上,混在雨色中,就朝着一處奔去,她並不走城門,而繞到了城牆偏僻一方,奮力一躍,幽靈一樣高高躍下,眼見就要在五六丈的高空摔下,落到半空中時,不知道哪裏飛來一隻巨大的鷹,輕鳴一下,將她直接接住了。
踏在鷹上,少女不必命令,巨鷹就托着周瑤,朝着一處展翅飛去。
京城·郊區
就算有着雨絲,血水照樣染出一片暗紅,農田和叢林的地帶,近百米處屍橫遍野,殘肢斷臂交織在一起,詭秘而悽厲。
「殺,殺光一個不留!」吶喊的卻不是諸家的護衛,而是遲英銳,他也喘息着,身上掛着三處刀傷,只因穿甲而不深,對着背靠背幾個黑衣人怒吼着。
隨着命令,十餘個林國的人同時怒吼,撲了上去,爆喝一聲「殺」,狠狠衝撞在一起,刺斬劈戳交錯,噴湧出血色,剎那被雨水帶下,浸透了土地,流的老遠。
黑衣人本來傷痕累累強自支撐,這一下,幾乎全軍盡沒。
隨着最後一個敵人倒下,林玉清抹了一把臉,將血擦乾,看向身後的人。
上百人的隊伍,此刻只剩了十餘個人,這些都是嫡系,林玉清雖心痛損失的人手,但這些嫡系能保住,讓林玉清勉強鬆了口氣。
「對敵人,盡數補刀,一個不留!」遲英銳命令的說着
雨絲繼續下着,但還是沖不掉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腥氣,疲憊的人來回來去的腳步踩碎了鬱鬱蔥蔥的麥苗,所行之處,就是刺入人體的悶響,偶然還有低聲呻吟突然之間響亮或斷絕。
隨之無聲淌下的涓涓紅色的細流。
魯玉見周圍的人都有些疲憊,甚至露出一絲厭倦,為了鼓勵士氣,就開口:「主公親自出擊,來回七趟,就算這樣的埋伏,也不能傷到分毫!」
「你們可能不知,主公可有着厚福,當年有道士看相,說主公二十年潛伏,必能一發上天,成為大王,甚至問鼎中原。」
「那時,主公剛剛來到大鄭沒有幾年,我那時也以為這道士或是個只會說好話的騙子,直到現在,掐指一算,可不就是潛伏了二十年?」
他笑着:「主公已經受封東遂君,這前面既應驗了,後面必然應驗,我等跟着主公,必能前途無量,封妻蔭子!」
「現在劫難,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度過了,就行了。」
古代迷信,這話多少有點用,聽着那些人振奮起來的議論,林玉清保持着平靜,心裏卻在後悔。
他派去襲擊葉不悔的管覓虎,雖手段殘忍,甚至被同僚所不喜,可實際上是一員猛將,哪怕是對上大鄭高手,也不落下風,要是之前不逞一時意氣,讓管覓虎帶着人去襲擊葉不悔,現在自己身側就多了一員虎將,安全性大大提高,哪會像現在這樣狼狽,還需要魯玉來鼓勵士氣?
「哎,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已經成功。」
才想着,突然心中升起一絲不安,這不祥的預感才出現,遠處,又隱隱有一陣馬蹄由遠及近。
剩餘的人都是高手,正因為耳朵靈敏,所以正在短暫休息的眾人都震驚不已。
難道,又要經歷一番廝殺?
遲英銳立刻站了出來,不顧身上有傷,說:「主公!你和魯玉快走,我們在這裏抵抗,為你拖延時間,只要你能上船,我等縱是死了,也值了!」
事到如今,林玉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自己嫡系,也許就真要被一個個拖死在這歸途,他心中一疼,也不說話,深深看了一眼,隨着魯玉乘着僅剩一輛完好的牛車,朝着河岸奔去。
而遲英銳帶七八個滿身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