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用老兵來擔任?」岑如柏聽着這話,就吃了一驚,連忙勸說,這不但有失體面,而且還根本無法形成防禦。
「他們當年的確是經驗老到的精兵,但都過去二十年,現在都已年老體衰,怕是……」
蘇子籍卻心中有了主意,堅持:「他們是老了,但老兵不死,只是凋零,當年東宮使他們為侍衛,現在我也使他們為侍衛。」
「這樣才不辱沒了他們。」
「你想想,要是我僅僅是把他們養在府內,不僅僅他們不好意思,就連外人,是不是也說我沽名釣譽?」
「這……」岑如柏本來學問極好是不用說了,這些年更經歷了風風雨雨,隱隱已覺出少主的心思,一沉思間,就略有所悟,有些轉過彎來。
「……這樣也好,現在代侯府內還是太過空曠些,剛搬進去還顯不出,時間久了,就難以運轉。」
「在這節骨眼買人進來,很容易就會讓別人安插探子進來,這二十二戶,都曾是家兵出身,將他們請去府里,老人當兵,兒孫就是世襲的家兵和家僕,女人就是丫鬟和婆子,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還解決了府內缺人的問題。」
岑如柏說着,心中已明白了用意,不但用人沒有問題,而且最重要的是,府兵僅僅是老弱病殘,誰會擔憂?
傳出去,重視臣下,更是一片佳話,至於府內安全,難道真靠這十人之兵?
而且,雖說用老兵當府兵,但實際上他們的兒子才是預備役,過一二年,自然就可以代替。
這既得了里子,又得了面子。
暗覺得主上英明,又有些發愁:「這樣,忠誠沒有問題,但這樣一來,耗費就大了些。」
二十三戶人家,每戶少者五六人,多者十人,就是上百人,吃住加上薪水,一個月固定支出怕有五百兩以上,對一個初封爵位的代侯來說,這算是不小的開支花費了。
若不是蘇子籍讓野道人早早就經營商事,怕是現在也沒有這個底氣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就是這樣,用錢的地方也多,算起來也有些窘迫了。
蘇子籍沉思片刻,說:「耗費的問題,由我來考慮,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們這十幾年來受了許多苦,現在我回來了,總不能讓他們繼續過清貧的日子。」
「他們有他們的責任,我有我的責任,總不能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聽了這話,岑如柏不由動容,深深拱手:「是!」
皇宮
下午時,雪已經下得大了,只是太監宮女都一起掃雪,到了夜裏,夜色朦朧時,皇宮中下了一天的雪被清掃乾淨,唯有宮殿頂上依舊是白皚皚的一片,遠遠望着,與宮燈的光相互交映。
御書房內,火盆染着,熱氣升騰,幾個小太監被熱得汗都在往外冒,卻不敢擦,只垂着頭站在角落處,任由汗水順鼻子不時滴落。
站在書案前的趙公公就聰明多了,早就換上輕薄的衣服,安靜站着,仿佛一尊木雕泥塑,但只需正在翻閱着冊子的人說一句話,他就能立刻「活」過來,成為皇帝手中最鋒利的刀。
皇帝因小還丹效力未消,臉色紅潤,穿着的衣服也少,坐在那裏,垂眸看着面前的幾份冊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他才動手,將幾份冊子又重新翻開,看了一遍。
「這麼說,蘇子籍入籍後,沒去結交朝廷官員,反招攬了昔日東宮舊人,招攬了二十三戶?」
「真是個念舊的好兒郎啊。」皇帝嘆着。
一旁的趙公公眼睛動了下,沒吭聲。
什麼時該說話,什麼時不該說話,他還是有經驗。
就像是此時,陛下看似是在感慨,可焉知沒有別的意思?
貿然搭腔,這是找禍。
陛下心情好時,或不會有什麼,若心情不好,任你服侍多久了,怕都要被拖出去責罰了。
前兩日,就有個太監,仗着在陛下面前有些臉面,在陛下感慨時,不要命的討好一聲,結果下一刻陛下就變了臉,令人將其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若不是責打的人沒下黑手,怕現在就不止是去養傷,而已身處亂墳崗了。
第五百零二章 東宮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