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籍出了慶春園,絲絲雨落下,上轎坐了,說:「回王府。」
車夫一聲吆喝,牛車動了,細雨擊打着牛車的油布,蘇子籍這才悵然長嘆一聲,細細想着。
「世界上最悲哀的是,到了天花板,沒有路了。」
「官場殺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得罪人的活交給他,干好了,也得罪了不少人和勢力,還是這話,只要上級或皇帝不保,自然就灰灰。」
「干差了,就可名正言順處罰,別人還說不出話。」
自己入京不久,可以說是根基淺薄,但又一方面,除了諸王,也沒有得罪百官之處,並且還有着「太子之子」的根基,不少儒家正統之士,就暗暗支持,只要隨着時間推移,不需要干任何事,根基自然會漸漸豐滿。
可皇帝唱雙簧,逼迫自己接下這燙手的差事,這用意就是使自己不能置身於事外,這還罷了,關鍵是羅裴,別看剛才自己表現的胸有成竹,但實際上對自己是很致命的打擊。
代王府要結納黨羽,自己親自去干,不但落人口舌,給人把柄,也很難一一理會清楚,因此羅裴這樣級別的大臣很重要,可以有足夠資格,代自己團結官員。
現在,這可能性消除了。
至於羅裴升遷西南總督,蘇子籍有些意外,但是在情理之內。
「官場動不動誅殺,那不但戾氣太重,歷史影響不好,也使百官動輒獲咎,消極抵抗,非暴力不合作。」
「正常的手段就是人盡其用,榨乾了價值——對我,對羅裴都是這樣,羅裴年紀不小了,在西南放個六年,他回來還能幹幾年?」
「對我來說,把這事辦成了,對朝廷有利,又可以使我自然出局。」
「這是石頭裏也要榨出油。」
蘇子籍突然之間,想起了西南大帥錢之棟,當年下船時,甲兵如狼似虎拖起他的場面又在眼前。
「難怪錢之棟最恨的是自己為國效了力,流了血。」
蘇子籍此刻想起來,一陣心寒,皇帝看來,是真的不準備立自己了,要不,手段不會這樣絕,事到其間,他才真領教了天威不測,才知道錢之棟的心情。
牛車一頓,停住了,濛濛細雨中,代王府大門敞開,一眾家臣出來迎接。
「大王……」野道人走在最前,有些擔憂觀察了一下,見大王臉上神色尚可,這才鬆了口氣。
方才大王被臨時叫走,包括野道人在內幾個家臣皆心裏惴惴不安。
畢竟京城震動,又被突然喊走,怎麼想,都是出了大事。
「去書房說。」蘇子籍淡淡說着,邁步里去。
野道人跟岑如柏等人交換了一個目光,都覺得大王反應,怕這次回來,要帶回了驚動人心的消息。
這裏不是說話之所,家臣們各懷心事,急匆匆跟上了蘇子籍的腳步。
「大王!」距離書房還有段路時,走廊緩步走來一個人,朝着喊了一聲。
蘇子籍頓住腳步,朝着看去:「文尋鵬?」
文尋鵬因着受傷,一直在小院裏休養,此時急匆匆過來,臉色並不是太好看,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雖沒受致命傷,卻也流了不少血,現在還沒完全補養回來。
等文尋鵬來到跟前,蘇子籍有點詫異:「文先生,你怎麼匆匆過來?我聽大夫說,你的傷還需要再休養半月。」
文尋鵬忙說着:「大王,今日發生這許多事,文某哪裏還在小院裏坐得住?聽說您方才被內侍叫走,文某實在是擔心……」
想到這段時間以來代王對自己的種種優待,此時望向自己的目光,也盛着關心和至誠,文尋鵬心中感動,就直接了當地說:「文某受大王您庇佑,願為大王效力!」
蘇子籍注視着文尋鵬,片刻微笑:「文先生願跟隨本王,本王歡迎之至。」
在自己那番話出口後,文尋鵬就提着心,此刻聽到代王答應了,才終於暗鬆了一口氣。
雖說他來到代王府,被代王收留,代王還在齊王面前庇護了他,可一時沒有真成代王的家臣,文尋鵬就覺得心沒有落到實處。
之前沒有立刻說,是怕代王誤會自己挾傷說事
第七百三十章 大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