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眼見着趙公公就要退出門檻,皇帝突然又叫住。
趙公公忙又回來,垂手等候命令,皇帝臉色陰沉沉的,沉吟半晌才冷颼颼說:「你去傳朕口諭,先去代王府,問代王,既領了朕的差事,為何不速速處理?還有,讓羅裴迅速上任,不得再拖!」
「是!老奴這就去辦!」趙公公忙彎着腰應着。
皇帝面沉似水,說完就轉過身,背手望着燭火出神。
見皇帝再無話,趙公公慢慢退着,一直退出大殿,才轉身向外大步而去,擦了擦汗,才換了人問了問,就向皇后處而去。
「趙爺爺,這樣晚還要去皇后處?」見着有些雨絲,一個小太監機靈上前幫着穿上蓑衣,同時小心翼翼問。
趙公公冷冷一瞥:「在宮中,想活的久一些,就要學會該閉嘴時閉嘴。」
「是,是!小人受教了!」小太監被嚇得臉色一變,忙說着。
見趙公公遠去,小太監拔腿就走,此時更闌夜露,宮舍之間曲折縱橫,到處都是路,踅幾道已使人眼花繚亂,繞出一條路又在偏門進,直向衛妃宮殿跑去,才走到幾步,突然就被一隊太監攔住。
「拿下!」為首太監冷冷喝着。
「洪公公饒命……」小太監嚇的臉色煞白,還想求饒,兩個太監撲上去,一把毛巾堵嘴,立刻就拖下,按在了長凳上。
「給咱家打!」
「唔唔唔……」小太監還想掙扎,啪一聲,重重打下去。
「一、二、三」
伴隨着數數叫喊,粗實刑棍毫不留情狠狠落在小太監的腰腿上,只幾下,鮮紅的血色就染紅了衣衫。
「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十棍以後,一開始還掙扎的小太監此時已沒了聲息,一動不動,鮮血順浸透的衣衫滴落而下,在長凳下形成了一灘血跡。
所有人都冷眼看着,洪公公手一揮:「停!」
有人就上去檢查氣息,抬首稟告:「人沒了。」
「沒了就好,這種沒規沒矩的人,宮裏不需要。」洪公公丟下小太監奉的茶水,冷冷說着起身。
他知道活不了,宮內規矩,要給條活路,是會說杖數,這種不說數字的就是打死勿論,施刑的太監重重打下去,十棍其實就已經斷氣,之後十棍,就是防止死的不透。
以前宮內可出過這事。
「你們可聽到了什麼聲音?」不急不慢在御路上,衛妃突然側耳聽下,問着。
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搖搖頭:「娘娘,奴婢不曾聽到聲音。」
那就是聽錯了。
衛妃壓住心中隱隱不安,繼續向皇后處而行。
作宮妃,按規矩,一般早晨去皇后處問安。
但皇后從十幾年前就免了后妃晨時請安,一直閉宮門不出,不見妃嬪,輕易也不見外人。
也就是這一年來,才漸漸有了改變。
可后妃仍不必過去請安,衛妃仔細回憶,她與皇后怕已有十幾年不曾見過面。
在她腦海中浮現出,還是十幾年前笑容溫婉的中年美婦,穿着鳳袍,連眼神里都能流露出溫柔,那樣女子,經歷了太子之死,經歷太子滿門被誅,現在會變成怎般模樣?
衛妃有些緊張,尤其是她突然請她過去,就更讓她忍不住想得更多。
快到殿門口,裏面燈火通明,她突然停下腳步,捂着心口,臉色一下蒼白下來。
突然的心悸,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
陪她一起來的女官聽到動靜,見她臉色不對,也被唬了一跳,忙上前,細問:「娘娘,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身體不舒服?」
「無事。」衛妃低聲:「只是有些不安。」
女官見她的臉色果然慢慢恢復,這才信了真的無事,壓低聲音:「可是因為皇后?」
「不是。」衛妃搖頭。
女官安撫:「已到了門口,必須去朝拜,不過您放心,魯王現在漸得聖眷,您是他母妃,看在這份上,皇后娘娘也不會有意為難。」
衛妃看了女官一眼,在這十幾年裏,就是此女一直輔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