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兩人神色都一變,都還沉的住氣,繼續聽下去。
「現在你(薄延)又同時有些大將根骨,你(文尋鵬)又同時有些公卿之相,可見命數之奇!」
惠道真人的話,說的太直白,也太令人驚駭了。
進來小廳的二人,無論是文尋鵬,還是薄延,都心中一驚,直直看過去。
這老道是誰?竟敢說出這樣的話?
又去看代王的表情,代王只微笑聽着,表情看不出信了還不信。
但不管代王信不信,文尋鵬想:「若非主公讓薄延甘願跳反,我或已被刺殺了,這也的確合的上去。」
至於公卿之相,自己能成公卿,這意味着什麼,還用說麼?
薄延剛剛才對文尋鵬坦白刺殺的事,也覺得被說中了,心想:「我還未向大王稟報刺殺的事,代王也不會為了我這個小人物設這一局,這麼說,這道人竟真有本事?」
小廳蠟燭點了三根,惠道真人剛才說出驚人的話,連蘇子籍都有些意外,只不過並未表現出來。
葉不悔因身子沉,就由丫鬟陪着回去。
「這些卻不能當真。」蘇子籍笑着讓座,命人上茶,似乎有長談的意思,又住了口,而文尋鵬立刻明白,拉着薄延退到了側廳。
「惠道是桐山觀的觀主,在臨化縣是有名的人士。」
「當年我還以為他是幕後黑手,後來知道不是,也覺得此人不是凡俗。」
「現在卻眼巴巴過來,似有投靠之意,我現在到這份上了?」抿了口茶,蘇子籍看了惠道真人一眼:「我卻有着疑惑,真有面相,氣數的事,那一切都是註定的,還要人幹什麼?」
惠道真人笑:「一切註定,就是庸碌之見,所謂的命,就是人力難改之處,又的確存在。」
見着蘇子籍凝神聽着,惠道真人說着:「比如說,您才學深厚,學富五斗,中了狀元,可就算這樣,無非就是三品之格,與代王、蜀王、齊王,甚至已黜貶的河寧王不能比喻。」
「這一出生,就不是人力能追上,這就是命。」
「而人力能改變之處,就是命運變化之處,河寧王原本是魯王,因此下降一等,也是明證。」
「中秀才,世人都知無憂溫飽,中舉人,世人都知一方鄉紳,中了進士,世人都知道官居五品。」
「這其實就是相術,所謂的相,就是外部已給予,而只要俯身拾之。」
「當然,要是連俯身拾之都不肯,自然就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因吹進的風涼,惠道真人一笑。
蘇子籍若有所悟,這其實就是固定和變化。
有的人一出生,獲得的固定資本很多,甚至別人一輩子都趕不上。
但誰都有變化的部分,而相術就是外部已經滿足了條件,就等着你去拿了。
「這說的精闢,這樣人趕來,至少是看好我,越是這時,越要戒驕戒躁啊。」蘇子籍聽在心裏對自己說。
蘇子籍能感覺到,天地正在發生着大變化,世界格局亦在變,他似乎主導了這場變化的開始,但能否在這場變化中獲大利益,卻仍需繼續籌謀。
這變化,對他來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惠道真人仿佛一副自己已貴不可言模樣,但是何目的,蘇子籍有些拿不準,覺得應再試探一番。
就在這時,一個府衛急匆匆走進來,稟報:「大王,新平公主來了。」
「什麼?」一聽這話,惠道真人靜下來,蘇子籍也一怔,收回思緒:「新平公主來了,她到了門口?」
「是,大王,正在門外牛車裏等着。」
饒是蘇子籍,也不禁驚了,她竟在此時回來?
他看了眼窗外,現在夜已深,一個在新平觀奉旨清修的公主,竟不僅連夜回京,還來找他了?
「新平公主也未免太任性,夜裏還到處跑,要是給人知道,就有閒話。」
她自己惹得閒話也就算了,自己被牽連了,就是無妄之災。
「大王請便就是。」惠道真人十分識趣站起來淡淡說着。
蘇子籍令野道人暫時進來陪惠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