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女?覺新?莫非說的是梵教牧羊女與阿羅漢的故事?」
雖對梵教故事並不了解,但在原本世界也有着類似的故事,同樣也是牧羊女與和尚相戀,最終因和尚選擇信仰,沒有接受感情。
「辯玄怎會給一位少女講這種故事?是隱晦拒絕,還是另有用意?」
跟在新平公主的徐嬤嬤也在暗恨,瞥向辯玄的眼神都帶着刀子。
「公主與和尚走得近,皇上已有所不快,就算還沒訓斥,可繼續下去,公主怕也要被皇上所厭棄。」
「曹易顏也是銀樣鑞槍,着實不中用,原還以為少年俊秀有才,沒想到只是幾句話,就被氣走,這樣還想公主垂青?」
「和尚更是可氣,講這等故事,似拒實迎,居心叵測。」
可惜,她不過是個宮嬤嬤,不過仗着照顧公主長大,又是母妃所賜,有着幾分臉面,但新平公主脾氣看似不錯,實則並不肯聽下人規勸,她能做的也只能是現在暗恨瞪視辯玄,等回去了向吳妃娘娘稟報。
正自嘆氣着,見辯玄合掌:「貧僧就不遠送了,公主殿下且慢行。」
要是被外人看見和尚送公主,就惹的更多是非了。
「哼!」徐嬤嬤二話不說,擁着公主出去,轉過一側,快抵達園門,突察覺到公主腳步微微一頓,咦了一聲,徐嬤嬤忙收斂心思,朝新平公主看去。
這一看,就發現公主正望着前方。
因已有了辯玄這樣的前科,徐嬤嬤心驚肉跳順着新平公主目光看去,只是這一眼,同感驚艷的同時,又湧上些喜悅。
前方七八米處,一棵只開了少許花,更多是花苞的梅樹下,紅白相間之處,一個少年正坐在樹下墩子上,手持梅枝,低頭寫着。
雖他並未抬頭,可光是這身姿,以及露出的少許面容,就已很出色。
似有所察覺,恰在此抬頭,朝着看來,那張臉在此情此景下,就更具美感了。
與辯玄不同,同樣容貌俊秀颯,器宇不凡,但辯玄更趨向於清淨出塵,如入世謫仙,此人卻溫雅如玉,芝蘭玉樹,毫不遜色。
新平公主看得一怔,一時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徐嬤嬤因着年長,比公主回神得快,她看看少年,又看看公主,心中暗喜,便自作主張,主動邀請這人:「這位公子,你對羅漢和牧羊女的故事怎麼說?」
這少年就是蘇子籍,不好暴露自己聽力敏銳的事,只能裝作不知地問:「這是什麼故事?」
新平公主突然開口:「講的一個牧羊女,偶遇羅漢,與其先有着誤會,後經歷了許多事,漸漸互生情愫的故事,只可惜,牧羊女與羅漢的感情,本就不容於天,羅漢雖對牧羊女有着愧疚,卻更忠於自己信仰,最終選擇對牧羊女避而不見,避入深山修行……」
說着,就望着蘇子籍,問:「這位公子,你對這個故事怎麼看?」
蘇子籍目光一轉,算是明白了,新平公主與辯玄和尚,大概與原本世界某一朝代的一段故事十分相似。
同樣是高貴的公主,同樣是有才有貌的俊秀和尚,二人感情最終導致的是血腥悲劇。
要是悟道前,蘇子籍還看的不清晰,現在卻清清楚楚。
「自古治國非梵道,梵道能傳播,也是世外人這立場。」
「公主和和尚,不僅僅壞了國法和戒律,本身就是儒與梵、國與教的衝突,就算是公主,其實在其中也微不足道。」
「任何朝代,這事都得慘澹收場,皇帝想保都難。」
這種事,別說蘇子籍身份太敏感,就算只是普通舉人,也不能去碰。
但避而不答,又不是蘇子籍作風。
想了下,他索性拿起梅枝,走到乾淨的雪地上,洋洋灑灑寫了起來。
原本見這少年不說話,只是在地上寫着,以為與酸儒一般反對,新平公主心中頓感失望,但朝着所寫內容看了一眼後,就呆住了。
她紅唇輕啟,慢慢念了出來:
「最好不相見,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惜,便可不相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