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立刻就明白過來,神色立刻複雜,自己一直自恃在這種計謀上更擅長,這次卻被文尋鵬佔據先機,心裏頓時生出了一絲嫉妒。
不過,這一點嫉妒才冒出來,就看到文尋鵬朝着自己起身一躬。
「請路先生來詳說。」
野道人愣了下,立刻就收神:「這的確是三馬奔馳,車毀人亡之計。」
「糧倉本關係京城百萬軍民,牽連衙門和大員不計其數,可以說,稍有些問題,就可能有數千上萬人的糧食供給出問題。」
「主公乃是太孫,要是徐徐圖之,哪怕過程出點小紕漏,也壓的住。」
「皇上深知這點,因此派了三馬,首馬就是張岱。」
「張岱是不是沽名釣譽難說,但性子偏激乖張,一路走到黑,撞破南牆也不回頭是肯定了。」
「這人要是副使,必是一身正氣,深挖到底,這樣不但立刻得罪了無數人,得罪人還罷了,要是大砍大殺,引起糧倉供應的紕漏,導致有什麼譁變,立刻就全是太孫的罪業了。」
「路先生說的是,皇上連正常發榜授官都等不及,直接授方惜余律官職,並且派他們跟隨主公調查,取的就是年輕,充滿為國為民之意,敢於橫衝直撞。」
「一匹烈馬都有車毀人亡的危險,何況三匹呢?」文尋鵬也跟着說:「沒有譁變,要製造譁變很是容易,數百人就可,一旦有譁變,就可趁機問罪於太孫了。」
就算這件事與蘇子籍並無直接關係,但他作正使,副使跟陪同官員若導致了譁變,正使是必要負責任,到時事情就可能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簡渠目瞪口呆,掃看兩人,沒有吭聲。
岑如柏也沒有說話,卻心裏震驚,看看這幾個文人,再看看同樣沉思着的主公,忍不住想着,這也太彎彎繞繞了,自己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蘇子籍其實也有所猜測,此刻聽到這幾人的說法,更肯定了皇帝的算計,當下站起身,背着手,在廳內走了幾步,眉頭微蹙。
「我有神通,雖對着七品以上官員難以盡知,可對自己家臣卻並無阻礙,看來,文尋鵬不愧是齊王招攬的謀主,才幹還在路逢雲之上。」
「其實也正常,路逢雲雖自許學了屠龍術,心計甚深,可畢竟是鄉下野士,浪跡於江湖。」
「而文尋鵬本身是舉人,又在王府十年,格局自然不一樣。」
「只是,文尋鵬盡出心智,尚只說中七八,還有二三沒有說出,這才是皇帝的最大用意。」
「難怪,這剩餘二三,乃是只有親臨大局,洞察九幽的人才能明白。」
「就不作苛求了。」
「這些事都是自己已經明悟了,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皇上,為什麼這樣急?」
想起大還丹,想起皇后和新平公主,乃至通過神通在劉湛等人獲得的線索,他浮現出一個可怕猜測,不由不寒而慄。
「自己是不是利用下宮廷的關係,查一查皇帝到底在幹什麼?」
這很有誘惑力的念頭縈繞在心中,可轉眼就被壓了下去了,要是別人,哪怕是一等一的名臣名將,怕都會這樣干。
可蘇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見半片紫檀木鈿虛影帶着淡淡青光在視野中漂浮。
「【為政之道】+8000,18級(13880/18000)」
為政之道之道18級,可以說是絕頂劍客,根本不受窠臼,千百種思索一轉念,就已有了定論。
「去尋找皇帝在幹什麼,是愚蠢之見。」
「皇帝最機密的事,如何能探察,就算探察,也必打草驚蛇,反暴露了皇后和新平等人。」
「到時,宮廷這塊就全壞了,我必再難成事,死路一條。」
「真正格局,其實根本無需考慮皇帝在幹什麼,而考慮,我在幹什麼,我能幹什麼?」
「皇帝依靠大局,依靠皇權,步步佔優,玩弄我於鼓掌之間,我要破局,首先一條,就是必須化被動為主動。」
「而我的主動在何處?」
不需要再問,蘇子籍已經醍醐灌頂,渾身一個寒戰,牙關卻露出了獰笑,伸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