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老了?」看見皇帝這神態,蘇子籍突然心一松,本來他以為,皇帝英明神武,處處都在掌握中。
可現在一看,才明白:「皇帝終是老了,或者說,當久了皇帝,根本不在意別人的反應。」
「初明後昏麼?」
歷史上這樣皇帝不少,雖然蘇子籍明白,權力如刀,真砍下來時,和操刀人本身狀態無關,應該死的還會死,可也一陣輕鬆。
「是,權力如刀又如槍,中了就會死,可是操刀人,刀法槍法不行的話,就有機會。」
蘇子籍沉思着,一側被皇帝質問,方惜臉色頓時煞白,不知所措,而余律雖腿同樣軟了,思緒卻還清晰,他早就意識到,會有人問這問題,也早就已經想好要回答的內容。
余律重重磕了個頭,起身時,眼角餘光掃了一下坐在皇帝下手的太孫,太孫與別人一樣朝着看來。
看見太孫鎮定的神色,打鼓一般的心跳就奇蹟一樣平復下來,恢復了節奏……
余律原本有些慌亂,也得以鎮靜,口齒清晰說話:「回皇上,京城貢試,魚龍混雜,年年有人猜題詐騙,往昔抓了,也不過是杖三十,罰役半年。」
「我等舉子,若無證據,哪能當真,上敲堂鼓呢?」
「只是後來,我等二人發現,張墨東和邢業幾人,竟真把它當真,晝夜朗讀,因此才起了疑心,後來想着這事重大,我等又是遠郡小縣所來,不認識京城衙門,所以想了想,就稟告了太孫。」
「我等想的是,就算是假,也不過虛驚,真的就可以防範一場大事故。」
蘇子籍這時也站起來,走到旁向上說:「皇上,余律說得屬實。」
「這幾道考題,曾經孫臣也見過,所以一見就知道是真,不過孫臣未奉旨意,不敢幹預貢試。」
「再說,方惜和余律,乃是孫臣布衣時的朋友,為了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孫臣故不置可否,只讓方惜余律首告於羅裴和梁餘蔭,請之監查,結果爆出大案。」
「可僅僅孫臣等少數人知曉考題,別人不曾見過,如何能一見便知真假呢?也就是發現這些舉人將其當真,方惜余律才會起疑心。也正因這一絲疑心,幫着牽出了這大事,防範了一場大事故。」
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蘇子籍看過太多隱藏結果翻船的事了,對朝廷和組織來說,你隱藏,就是對抗朝廷和組織。
只要一查出,就先有罪。
因此,蘇子籍根本不會隱瞞自己和方惜余律的關係,更不會隱瞞彼此有過來往,一切都光明正大,可照日月,這樣反無懈可擊。
是,我和方惜余律是朋友,他們發覺了不對,告訴了我,貢試太敏感,我不能干涉,所以讓他們首告於羅裴和梁餘蔭,結果查出這等大案。
要說降罪舉子,人家方惜和余律首告,要說考官有責任,人家羅裴和梁餘蔭先查抄。
眾官面面相覷,都不得不心生佩服。
羅裴更是踏上一步,說着:「皇上,臣已將泄題者拿下,竟是吏部侍郎劉世權所為,還有與之聯繫的太監,也被臣拿下了,還請皇上派有司審問!」
皇帝沉默了,目光落在羅裴身上。
羅裴仿佛沒有感覺到皇帝森然目光並不是衝着泄題者而去,倒像衝着自己而來。
他等了片刻,沒有等到皇帝的回應,繼續說:「皇上,貢試乃是國家掄才大典,此事關係重大,還請皇上派人審問。」谷沔
皇帝的目光轉而望向下邊站着的首輔趙旭,問:「此事實是駭人聽聞,趙愛卿,你覺得此事該怎麼辦?」
在皇帝沉沉的目光里,趙旭沉默了,一瞬間,神色恍惚了下,卻還是開了口:「皇上,依臣之見,這事必重辦!」
趙旭的話就像一個信號,隨着話音落下,幾乎所有大臣都躬身,表達了要重辦的意思。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在場的大臣,有着十幾位,除禮部尚書外,幾乎所有人都附議,請求皇帝重辦此事。
就算禮部尚書沒參與進來,可這麼多人,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