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
齊國的商業氛圍是非常濃厚的,早在春秋時期,一代名相管仲就曾經說過「國多財則遠者來,地辟舉則民留處,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樣著名的話。
也正是在管仲的倡導下,齊國成為了中原經濟大城。
在臨淄的西市之中,此刻正是熱鬧之際,各種各樣的店鋪林立,來往的人群熙熙攘攘,正如前相邦晏嬰出使楚國時候說的那般「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繼踵而在。」
一家售賣布衣的店鋪里,管事正在笑臉迎客,突然一名客人走了進來,附耳跟管事說了兩句。
管事微微一愣,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來人,隨後手中微微一沉,卻是被塞進了一樣令牌。
管事低頭看去,發現令牌上赫然是一個「薛」字,頓時再無猶豫,命店中雜役暫且照看生意,自己卻領着來人到了後院的僻靜處。
「薛公有何指示?」管事在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通紅,顯得頗為激動。
薛公,指的自然便是封地在薛邑的孟嘗君田文了。
作為齊國相邦,孟嘗君和其父田嬰在齊國執政數十年,堪稱黨羽無數,加上其人又喜歡廣受門客,如雞鳴狗盜這般三教九流之人也是來者不拒,因此在孟嘗君門下做事之人極多,即便是在田甲劫王事件發生之後齊王多次將臨淄清洗,也同樣不可避免的留下眾多孟嘗君的餘黨。
這管事便是其中之一。
來人低聲道「如今在臨淄之中忠於薛公之人還有多少?」
管事想了想,道「不多,但連吾在內,至少還有數十人可為薛公而死。」
說着,臉上竟然是透出了幾分堅毅神情。
來人輕笑一聲,道「薛公何人,怎會讓你等白白赴死?某此次前來,乃是為了一件事情。你立刻告知其餘忠心之人,讓其等立刻在城中散佈謠言,就說匡章之所以遲遲不從高唐出戰,乃是因為其人手中握有大齊傾國之師,如今已經是心生不軌,欲效仿當年田氏代齊之事!」
管事先是一愣,隨後用力的點了點頭「此事易爾!」
一個時辰之後,剛剛跟這名管事下達完任務的來人出現在了一輛馬車之上。
在密封的馬車車廂之中還有另外一人,正是趙國宦者令繆賢。
「宦者令,遵吾君之命,你所言之事已經完成。」
繆賢笑了笑「辛苦了,薛道管事。」
這個身材矮小的薛盜,其實便是當日幫助孟嘗君逃出秦國中「雞鳴狗盜」中的一人。
在逃出秦國之後,孟嘗君感念這兩人恩義,便給這原本並無姓氏的兩人收入薛氏,為薛鳴、薛道,並任命其為孟嘗君府上管事。
薛道微微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宦者令,如今吾君能動用之人不過區區數十人,臨淄城中卻有數十萬人,這區區謠言,當真能夠起效?」
繆賢看了一眼面前這名也算是頗有名氣的大盜,露出了一個微笑「所謂一傳十十傳百,你且放心,最多不過五日,齊王便要坐不住了。」
薛道點了點頭,朝着繆賢拱手一禮,離開馬車。
……
三日後。
齊王坐在大殿之中,臉色有點不虞。
在他的面前,是幾名齊國重臣。
「二三子,最近臨淄很不平靜啊!」齊王冷着臉,緩緩開口。
幾名大臣面面相覷,有些人的臉上帶着幾分茫然,而有些人則是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半晌,齊相呂禮無奈開口「不知大王所指何事?」
齊王盯着呂禮「怎麼,身為相邦,難道北平候真的對國中情形一無所知嗎?」
這句話說得就非常重了,呂禮的額頭之上當即冒出了汗珠,忙起身告罪。
齊王十分不爽的一揮手「告罪告罪,若是告罪便能夠解決事情,那寡人讓你一天告上十二個時辰的罪又有何妨!呂相,還是說說你的看法吧。」
呂禮遲疑片刻,又看了看齊王的神色,才猶豫道「大王所言,莫非是城中最近那些關於大司馬的謠言?」
齊王冷哼一聲,沒有開口說話,但看其面部神情,顯然已經是默認。
直到此刻,大殿之中原本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