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
「趙王派出使者,送和氏璧往秦國?」
齊王笑了起來,嘴唇邊的鬍鬚隨之抖動。
「呂相,你怎麼看?」
齊國相邦呂禮沉聲道:「大王,老臣以為這秦趙之盟,應當快要破裂了。」
齊王笑道:「為何?」
呂禮道:「臣在秦國為官多年,秦王之脾性臣是知曉的,秦王素來野心勃勃,不甘居於人後。之前離石之盟承認趙國作為盟主,其他國君則已,秦王必然是心懷不甘。如今秦伐楚得大勝,秦王必然會和趙國翻臉。這所謂的十五城邑換和氏璧之事,多半便是秦王找的由頭。」
齊王哈哈笑了起來:「也是。秦國當年六百里換六里地之事尚在眼前,誰人不知?那你說,趙王會上了秦王的當嗎?」
呂禮正色道:「趙王年紀輕輕,或許會一時不察,但趙主父乃是老辣之人,想必秦王是不會得逞的。」
齊王哦了一聲,道:「那麼,趙王為何又要派出使者送玉呢?」
呂禮道:「趙國畢竟不是秦國那般戎狄之國,作為中原諸侯,趙國多少還是要些顏面的。若是不給和氏璧,豈不是白白落了口實?」
齊王嘆息道:「所以說,這國君啊,確實是不能太要臉。那麼,如今大齊應當如何去做呢?」
呂禮猶豫了一下,道:「既然秦趙要翻臉,那麼便由這兩國相互殘殺便是。大齊只管靜觀其變,順便將宋地三郡之中的局勢穩定下來即可。」
齊王聽了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微微點頭。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大王,臣以為呂相此言,不妥。」
齊王抬頭一看,原來是蘇秦。
呂禮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道:「蘇大夫有何高見?」
蘇秦不急不忙,朝着齊王道:「大王,以臣之見,秦王擺出這番姿態,無非是想要從趙國手中奪過盟主之位,讓趙國奉其為尊。大齊如今乃是天下霸主,眾矢之的,趙國又怎敢貿貿然在大齊動向不明之前和秦國開戰?因此,若是大齊沒有任何動作,所謂的秦趙相爭之事,便是可笑之言罷了。」
呂禮重重的哼了一聲。
齊王捏着下巴,思考片刻之後道:「依你之見,大齊又該如何?」
蘇秦正色道:「大王,如今秦國新近大勝,秦王必然目空一切,這和氏璧之事必定會讓秦趙兩國之間生出爭端。大王可遣使前往秦國,言及先前秦齊之盟,再提齊秦攻趙之事。齊秦若聯合攻趙,趙必破之,則大王爭霸中原無憂矣。」
說道這裏,蘇秦帶着一絲不屑的目光掃了呂禮一眼,道:「但是,有些人卻因為被秦王逐出秦國,因此一心不想要和秦國合作,置大齊利益於不顧,實在可笑、可笑!」
呂禮聽到這裏頓時大怒:「蘇秦,你休得在大王面前胡說八道!」
蘇秦毫不畏懼,昂然直視呂禮:「胡說與否,想來呂相心中有數。」
兩人當殿爭執起來,其他齊國大臣見狀都是默不作聲。
齊王咳嗽一聲,伸手敲了敲桌子:「夠了。」
大殿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齊王道:「既然如此,那麼大司行便走一趟秦國,就跟秦王說,寡人慾聯合其攻伐趙國。若勝,晉陽可歸秦!」
說到這裏,齊王看了一眼呂禮,道:「呂相以為如何?」
呂禮沉默片刻,道:「大王有命,臣自然是贊同的。」
齊王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蘇大夫,你就走一趟邯鄲。告訴趙王,寡人最近忙着休養生息平定宋地,沒有時間理會趙國和秦國之間的爛事!還有,讓他割讓五座城邑過來,作為寡人生日的賀禮!」
蘇秦忙道:「喏。」
一切事宜都安排完畢,齊王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準備宣佈散會,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
齊王開口問道:「對了,聽說那趙王派往趙國之使者,乃是一個籍籍無名之人?」
蘇秦答道:「此次趙國主使乃是中府丞藺相如,此人出仕尚不到一年時間。」
齊王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中府丞為使?看來寡人這個女婿,確實是有些亂了手腳啊。不過,如此更好。這趙國的顏面啊,是丟得越多越好。不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