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文綠竹在家裏養傷,文媽媽白天回學校教學,晚上回家放下課本,就帶上鋤頭去鋤田。直到天完全黑下來了,才會回家吃飯。
文爸爸的腿傷還沒好全,不適合到田地里干農活,但是在家裏拄着拐杖,燒火做飯還是可以的。
文綠竹原先還想幫忙做飯,可惜這裏用的是農村那種燒柴的灶,她連生火都生不起來,更不要說控制火候炒菜了。就算她想幫忙洗菜,也被文爸爸趕到一邊去。
就這樣,文綠竹每天在家裏,不是吃就是睡,頭上的傷慢慢就好了,臉色也恢復了幾分。
而文媽媽卻瘦得厲害,臉頰兩邊的肉都沒了,凹了進去。文爸爸和文綠竹看得心疼不已,但是兩人都是病號,文媽媽不許兩人插手。
每天都在家裏,文綠竹悶得要死,心裏更是記掛住自己的股票,心癢難耐,可惜這村里沒人有電腦。她想了又想,甚至還想過打電話去買進賣出,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文爸爸文媽媽問起電話費,她到時可沒有藉口。
由於她整日在家裏,最多也就是在自己院子裏溜達,所以村子裏關於她的閒言碎語,她一句也沒聽到。
在她回到家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候,文哥哥和文姐姐都回來了。他們現在讀高三,每個月只有月末才能雙休。
文哥哥大名文志遠,十九歲。文姐姐大名文綠柳,十八歲。這地方七歲入學,一年學前班,再從一年級開始。文綠柳讀早一年,和文志遠一起,所以讀同一級。
家裏發生的事,文媽媽都瞞着兒子和大女兒,所以兩人回到家裏見到文綠竹,才知道小妹曾經傷到腦袋,在醫院裏住過。
兩人見到文媽媽操勞成那個樣子,都紅了眼眶。周六早上,他們一聲不吭,早早起來跟着文媽媽到田裏忙活去了。
文綠竹身體已經恢復了些,就執拗着進廚房幫忙燒火,這是文爸爸唯一願意讓她做的活計。
晚上一家人吃完飯,文媽媽把文綠竹趕回自己的房間,就將文綠竹懷了孕的事告訴了文志遠和文綠柳。
原先她是不想說的,但兩人在家裏,遲早會聽到閒言閒語。六月份就要高考了,與其讓這些閒言閒語不知什麼時候傳到他們耳中影響了他們,不如她早點告訴他們。現在三月份,到了六月,怎麼也緩過勁了。
文志遠和文綠柳兩人敲門進入文綠竹的房間,眼眶都是紅紅的。其中文志遠眼眸中還有怒火,但他被文媽媽叮囑過,倒沒問文綠竹什麼。
文綠柳開口和文綠竹說了些安慰的話,鼓勵她在家裏不要忘了看書,爭取明年回學校里念高二。最後還是忍不住,抱住文綠竹無聲的流淚。
文綠竹心理年齡其實很大了,但驟然被這個十八歲的少女抱在懷裏,心軟得一塌糊塗,跟着也流起淚來。
兩人哭了一會兒,文媽媽就在外頭叫文綠柳出去了,房中就只剩下文志遠和文綠竹。
「綠竹,你可以不告訴哥哥那個人是誰,但是若是那個人再欺負你,你一定要記得來找哥哥。」文志遠拖了凳子,坐在文綠竹跟前說道。
文綠竹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又在心裏醞釀了一下,對文志遠說道,「大哥,我不想爸爸媽媽這麼辛苦。你看媽媽,瘦得只剩下骨頭了。」經過二十多天的學習,她說鳳鎮的方言已經算順溜了。
這話說得文志遠眼眶也紅了,他自責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是大哥沒用,沒能幫得上家裏。」
文綠竹連忙搖搖頭,「大哥,這不關你的事,是我不爭氣。」說完了,不等文志遠反應,又低聲說道,「大哥,我實話跟你說,我之前在省府打工的時候,借了工友的錢炒股。」
「什麼——」文志遠吃了一大驚,聲音馬上就大了起來。
外頭文媽媽和文爸爸聽見,忙問怎麼了,聽腳步聲,還要走進來。
文綠竹連忙大聲叫道,「沒有事,我說老闆發了最後一個月工資,大哥還不信呢。」
文媽媽在門口看了看,見兩人果真沒什麼,才踱步離開房門口。
文綠竹側耳聽去,還隱隱約約聽到文媽媽安慰文爸爸的聲音。
文志遠臉上有些焦急,看向文綠竹,壓低聲音,「綠竹,你是騙大哥的對不對?你這么小,還不到十八歲,怎麼能開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