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窮得叮噹響,上次剿滅方臘立功,得了許多賞銀,剛夠還清賭債的。
一聽今日圍攻西夏王城,偷偷溜回到原來的隊伍里,準備渾水摸魚。
誰知道童貫這時候召見他,韓世忠心裏暗罵晦氣,不情不願地去到興慶府的一處西夏王室府邸,如今的大宋中軍主帳。
西夏王府內院書房當中,百餘名親衛在書房內外值守,將這裏看得嚴嚴實實的。這裏畢竟是敵國都城,稍有不慎就勢被刺也不稀奇。眼下這看似安靜的興慶府,正不知有多少夏人巴不得把宋人全部斬殺呢。
童貫居中而坐,看見推門進來的韓世忠,難得笑了笑,這是一員虎將啊,真不知道楊霖是怎麼從一群大頭兵中挖掘出來的。
「韓五,這一回你立下戰功,和楊可世一道,某家已經寫了請功表,等到來日班師回朝,定在官家面前表一表你的功績。」
韓世忠面粗心細,暗道自己雖然做了前鋒,沒來由這麼給俺面子,他再仔細一看旁邊,臉色陰沉的种師道、种師中、折可求等西軍宿將,頓時瞭然於胸。
童帥怎麼說也是個外來的閹宦,仗着能搞到糧食,又帶着大家打了幾場勝仗,估計是想把西軍牢牢掌控在手裏。
可是這西北諸世家,都是和大宋開過一樣長的時間鎮守此地,府州折家麟州楊家甚至在趙匡胤陳橋兵變前就是一方霸主。
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心甘情願被他擺佈,俺韓世忠破格遭提拔,難道是童帥要讓勝捷軍獨攬大功。
想通了這一點,韓世忠便欣然謝恩,他知道自己的底細,俺是少宰提攜的武將,在這大宋朝中有人,早晚要進那汴京樞密院差遣的,跟你們這些草頭王當槍使又何妨,有好處俺生受,要弄俺的不是,大不了求救於楊少宰。
反正西夏覆亡在即,到時候這西北禁軍強了些,那群大頭巾和趙官家還能不防範?
嘿嘿,你們在這爭來爭去,與俺有什麼相干。
西軍上下,說對童貫沒有暗中憋着一口氣那是假的,這老賊上了西夏和吐蕃的惡當,輕易相信了吐蕃人,出兵橫山差點把西軍全部葬送在這異族都城。
可是峰迴路轉,絕地一擊反成就蓋世奇功,對於老種、小種等西軍重將,處境一下敏感起來。
自古將軍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西夏亡了,因之而生的西軍該何去何從,如何做為,要拿出一個準定主意來。
等到韓世忠退到諸將佐身後,种師道淡淡地說道:「西夏事定,了卻我等大宋武將百年心愿,老夫近來年邁多病,正欲上表請辭,回鄉榮養,這西北的軍事,以後可全賴童制使了。」
西軍又一世家重將,姚家家主姚古一下站了起來:「老種相公,豈可輕出此言?幾十年前,西軍五路總共三十萬人,隨大軍出陝西,差點他娘的全軍覆沒,俺們這幾家也多有損折,當日三十餘萬西軍兒郎,現在還剩不幾人?戍邊百年,死傷子弟無算,沒有老種相公居中坐鎮,俺們還指望誰去?
難不成,俺們西軍的漢子命賤如此,要拿幾輩人的血肉,給別人壘高台不成?誠如此,不如就地解散,免得秦隴鰥寡婦孺,指着俺們的脊樑罵娘。」
此言一出,西軍諸將,人人抱臂冷笑。
童貫氣的面色發紫,這明擺着是一唱一和給自己看,夏賊覆亡在即,你們這些武將能容於滿朝的大頭巾?
不投我童貫,還一心想要自己做西北的草頭王,你們怕是不知道文官的厲害。
童貫耐着性子不說話,西軍諸將見姚古連這番話都說了出來,竟然得不到童貫老賊的回應。
這個太監連鳥都沒有一隻,竟然還想馭使這二十萬咬釘嚼鐵的廝殺漢,人人胸中憋着一股氣。
种師道一拍桌子,怒道:「姚古,你說的什麼話,這二十萬兵馬,每一個都是朝廷的編制,你有什麼資格就地解散。」
姚古冷笑道:「當年西賊強橫的時候,俺們得用,誰也不敢輕易削弱俺們。現在西賊快完蛋了,俺們這些人馬上就不值錢了,何苦在這裏阻礙人家掃平西夏,不如早早回鄉,俺們在陝西百年經營,總還能有些應付生計的手段,不至於沿街乞討,總好過現在這般待人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