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童貫的心裏此刻早就亂成了一團,沒有絲毫的條理。
韓世忠的話,給了他最後一口氣,強撐着安撫制置使的威勢,拍案道:「國家興衰,在此一戰,言退者斬。」
种師道閉目沉思,暗道此時撤兵,沿途必定都是精兵埋伏,百年廝殺練就的精兵十個里活兩三個也屬不易。
直如此,便是逃回去,又有甚用處。眼前的小將所言,大有道理,慚愧,掌兵一生,心慌意亂之下不想竟不如一個小將看得通透也罷,死太監把我西軍害到這步田地,好好的局勢只剩下這一絲生機。就陪他賭一把吧,贏了彪炳千秋,輸了不入宗祠!
虎目睜開,所有人都看着他,种師道環顧滿帳,剛烈決然地道:「既至絕境,當置之死地而後生,夏賊猙獰面目已露,此番使了毒計是要趕盡殺絕。今日之事,唯戰與死!」
种師道年近花甲,竟有如此血氣之勇,俺們寧不如一個六旬老漢哉?他在西軍中的地位如同磐石,一言既出帳中無不喑服。
猛將楊可世站出一步,擰了擰護腕,道:「末將願為先鋒,反衝興慶府。」
韓世忠也站了出來,此時身至絕境,他才發現自己的亢奮,直感覺渾身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算俺一個!」
楊可世久負盛名,雄壯剽悍,是咬釘嚼鐵的漢子,沒想到竟然還一個名聲不顯的,也敢站出來再任先鋒。
這一去,別人的生死不知道輸贏無法論斷,可是就算打贏了,先鋒部隊十中七八也要隕落城下。
童貫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尖細之下才顯出一點太監的嗓音來,紅着臉道:「若能僥倖得勝,某家定不吝惜封賞。」——
夏兵一擊得手,興慶府的城牆上,百官無不落淚相慶。
這些年他們被宋軍逼得太慘了,步步蠶食咬在他們身上,啃食血肉卻沒有辦法還擊。
大宋有錢,蓋得起城寨堡壘,就算是蠶食的再慢,一百年的時間也夠疼了。
李乾順雙腿顫慄,手心冒汗,暈眩感襲來差點沒站住腳跟。
他在心中暗暗起誓,要將今日作為西夏的一個重要節日,年年慶賀!
自己的精兵強將都已經安排好了,早早埋伏在宋軍回去的道路上,勢必要把這支西軍全殲在此。
一旦西軍全覆沒於此,大宋的秦隴一帶將門戶大開,自己帶着吐蕃人重演當年五胡亂華景象也不足為奇。
這大宋的漢人,佔據着世間最繁華富麗的中原,已經這麼久了,是時候輪到我們党項人去享受一番了。
他還在做着春秋大夢,不遠處的東南方向地平線上煙塵騰起,先是一縷黑線,然後迅速向前推進,煙塵滾滾如同一條張牙舞爪擇人而噬的黃龍,風馳電掣一般飛卷而來。
追擊的夏軍本來都已經在富裕的宋軍舊寨里收繳戰利品了,這次的西軍出奇的肥,逃走時營中的物資全都來不及帶。
他們的任務,就是配合吐蕃人在城下擊潰宋軍,他們已經做到了。
至於後續的,按照事先的安排,應該由沿途的精兵去伏擊殲滅這些敗軍。
西夏的初春天寒地凍,興慶府外的草原是騎兵的獵場,党項勇士定能如當年契丹追趙光義一樣,一路狂追把宋軍全部斬殺乾淨。
馬蹄的震動聲傳來,夏軍茫然抬頭,卻發現早就被擊退的宋軍竟然無視整條戰線的包圍圈,重新殺了回來。
夏將拓跋察哥,騎在馬上觀瞧,來的不過幾千個騎兵,隨即冷笑一聲道:「這些宋人得了失心瘋,竟然主動回來送死,上馬,給我殺光他們!」
楊可世狀如瘋魔,他手下的兵有樣學樣,嚎叫着衝殺過來。
拓跋察哥微一愣神,道:「倒是群好漢子,可惜生錯了地方,白白送死有甚強處。」
韓世忠腦中清明,反應迅速,眼疾手快,手上好似有無窮的氣力,渾身的勁兒都被調動了起來,提槍掄刺,所過之處波分浪裂,人仰馬翻。
單論武藝,竟比正常時候強出幾倍不止。
夏軍迅速反應過來,扔掉撿的戰利品,拿起武器迎敵。
城頭的西夏弩箭不停地射下箭雨,城
第一百七十九章 唯戰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