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陳嘯庭被抓的第二天。
沈岳悄悄從府邸後門離開,葉氏說他沒有回家是假話,他是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女兒。
一大早騎上馬後,沈岳便往衙門裏趕去,這幾天他會儘量少回家,免得和女兒見着尷尬。
很快他便來到了衙門,昨天晚上裴輪把陳嘯庭帶回去後,找沈岳復命卻沒找到人。
現在見到大佬過來,裴輪連忙過來復命,並向沈岳稟告情況。
「大人,陳千戶已經帶回了,如今安置在北邊牢房內,好吃好喝都供應着!」裴輪恭謹說道。
南鎮撫司的牢房是分級別的,那些只進來走個過場的官員,都會被安置在北邊牢房,所以這地方的條件要好許多。
即便陳嘯庭不是沈岳女婿,這種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可以決定的事,裴輪自然可以給陳嘯庭開後門。
「知道了,你退下吧!」沈岳沉聲道,讓裴輪摸不透他的喜怒。
…………
再說牢房內的陳嘯庭,他現在所處的地方,被稱作牢房其實很勉強。
除了外面的一圈柵欄,裏面設置有床鋪和座椅,說是簡配的客房也不為過。
陳嘯庭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在他身旁桌上擺有三碟小菜,還放有一碗冒着熱氣的粥。
不得不說,他現在坐牢這待遇,可比外面多數自由的百姓還幸福。
但對擺在面前的早飯,陳嘯庭卻沒有半分胃口。
他一直覺得自己心理素質夠好,可直到真正坐到了牢裏面,陳嘯庭才體會到之前從未有過的無助。
是……他現在好吃好喝被照顧着,可他失去了自由,也因為消息閉塞而看不清未來,更談不上能做些什麼。
朝中有人彈劾自己,這個人會是誰呢?陳嘯庭想不出來,因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事實上,前段時間的彈劾風波中,就有摺子矛頭對準了錦衣衛。
可上次大風波屁事沒有,眼下風平浪靜卻被撂翻,這讓陳嘯庭實在是想不通。
就在這時,陳嘯庭聽到外面響起了動靜,卻是有人在和進來的人打招呼。
這裏一共有十幾處牢房,但關押的人只有七八個,這些人和此處的看守早就熟識了。
這時,陳嘯庭隔壁的隔壁的牢房內,響起一個老者的聲音道:「原來是沈大人,近來可好啊!」
這人陳嘯庭知道,去年就是他把這人抓進來的,誰讓他在文章中有暗諷朝政之語,皇帝生氣之下就下令把他扔進了錦衣衛的大獄。
這人家底厚實,上下打點關係後被安置到了北邊牢房,就等着皇帝啥時候消氣了就能出去。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陳嘯庭知道,他馬上就會見到的老丈人了。
抓捕的他的命令是他老丈人下的,想必他對此中內情很清楚,陳嘯庭也就可問個明白。
果然,陳嘯庭只等了不到五秒鐘,沈岳便從左側通道來到了他的牢房外。
隔着鐵柵欄,沈岳和陳嘯庭四目對視,兩人的面部表情都很平靜。
陳嘯庭從椅子上起身,對彎腰對沈岳道:「見過岳父大人!」
看着他恭敬的樣子,沈岳心中也是五味雜陳,陳嘯庭卻是幫了他不少忙的。
可是如今,他要爭奪的是指揮使的位置,其他任何東西都給這個目標讓位。
那麼……在有必要的情形下,犧牲陳嘯庭也就成了無奈但必然的舉動。
這也算是我這女婿,最後一次幫我了吧……沈岳心中暗道。
所以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穩住陳嘯庭的情緒,他後面才能相機行事。
可以說,沈岳現在已經完全淪陷在權力之中,也難怪他的父親會厭棄他,最終選擇一個人搬到城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