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錫風見張弘范身旁還有一人,濃眉大眼,方臉短須,闊口雙頤,身型極雄壯,與他仿佛年紀,正要詢問,卻聽張弘范介紹道:「這位叫張世傑,是我的堂弟。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張世傑!」張錫風仿佛被一股電流擊中,全身大震,劇烈的晃動起來。
張世傑、張弘范,如雷貫耳兩個名字!張錫風雖然讀過史書,卻囫圇吞棗,一目十行,他怎麼也想部到,主導宋元最後決戰的兩人,竟是手足近親。
張錫風禮貌的向張弘范、張世傑兄弟拱手施禮,自報了家門:「在下亦姓張,名錫風。」張弘范爽朗一笑:「原來也是咱老張家的人!」辛青梅淡淡一笑,走上前來:「怎麼,張大人只跟你們張家兄弟聊天麼?」
張弘范見了辛青梅的笑語嫣然,啊的一聲,臉刷的紅了,雙手在白袍上搓來搓去,一時說不出話來。
辛青梅嫣然一笑,道:「怎麼?不歡迎我?」張弘范咧開了嘴,連聲道:「歡迎歡迎,歡迎辛姑娘!」
這時,下人們送來了酒菜和茶水,大家便入了席。張弘范舉起茶杯,略帶歉意的說道:「下官正在丁憂期,只好以茶代酒了,二位請便。」張錫風道:「蔡國公不但用兵如神,屢立戰功,保護了不少前朝的典籍和賢達,還興修水利,替老百姓辦了不少事。對他老人家,錫風是高山仰止的。」
其實他壓根不認識蔡國公張柔,他與張柔一家,除了都姓張,並無任何交集。卻大言不慚的憑藉自己讀過的一些歷史書,來闡述自己對這位歷史人物的見解,侃侃而談。
總之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在歷朝歷代都是撲朔不變的至理。張弘范見他稱頌自己先父的功德,心中頗喜,便生與之交納之意,問道:「錫風賢弟武藝高強,人品貴重,為何不出仕,來替咱們大汗效力?」張錫風正欲回答,卻聽辛青梅喝道:「喂!他是好好的大宋子民,怎會替你們韃子賣命當漢奸!」張弘范望着她淡淡一笑,卻不生氣,旁邊張世傑卻扯了扯他的胳膊,似有話要說,卻又強行忍住。
張錫風見場面尷尬,端起酒杯圓場道:「地分南北,人分漢蒙,人各有志,何必強求呢?在下逍遙自在慣了,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張弘范嘆道:「也是!賢弟如雲中之鶴,身旁又有四位美人相伴,自是逍遙自在,快活無比。我雖貴為世侯,卻須處處謹慎,誠惶誠恐,很難做人。」
辛青梅睜大眼睛問道:「咦,你做到這麼大的官,也有這麼多苦惱嗎?」張錫風笑道:「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張弘范被他道破心思,微笑頷首。辛青梅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啞謎,一雙妙目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覺得這兩人都莫名其妙。
原來,蒙古大汗忽必烈起初頗為重用漢人,他當年的金蓮川幕府就以漢人謀士為主。憑藉漢人漢地的支持,他戰勝了阿里不哥,奪得大汗之位。但在王文統李檀之亂中,他發現漢人世侯竟個個與之暗通過款曲,成為地方上的不安定因素,遂一一尋機罷黜。
張柔張弘范父子雖在平定李璮之亂中立過大功,卻也遭到猜忌,被史天澤參了一本,貶作閒職,心比天高的張弘范唯有長呼短吁,感慨時運的不濟。
宋蒙戰火重燃後,張弘范眼見滿朝文武皆非郭靖對手,這些年朝廷耗費無數錢糧,折損大量兵馬,卻始終拿不下襄陽,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卻報國無門,觸景生情,便吟起一首《木蘭花慢》,詞曰:
功名歸墮甑,便拂袖,不須驚。且書劍蹉跎,林泉笑傲,詩酒飄零。人間事、良可笑,似長風、雪影弄陰晴。莫泣窮途老淚,休憐兒女新亭。浩歌一曲飯牛聲。天際暮煙冥。正百二河山,一時冠帶,老卻昇平。英雄亦應無用,擬風塵、萬里奮鵬程。誰憶青春富貴,為憐四海蒼生。」
張錫風不甚長於詞賦,亦不通平仄格律,只覺該詞大有出世之意,但依稀又能感受他功名不著,報國無門的惆悵。心道:「如果我家雪兒在這裏,倒可以風雅的同他唱和一番。」管他三七二十一,人家既然念了詩,你在旁邊拍拍手鼓鼓掌總沒錯。當下便擊節叫好,照本宣科的說道:「據鞍縱橫,橫槊釃酒,叱咤風生,豪快天縱。仲籌兄這首詞的意境,殊不在晏幾道之下。都說從古大英雄,必非無情者,今小弟有幸拜讀仲籌兄之詞,更是確信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