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裏,果然不到一刻便有人送飯來,那是一個乖巧伶俐的小丫頭,梳着一對抓髻,只是雙目欠缺神采,有些美中不足。她也不多話,放下飯菜就走,一共八道菜,一道湯,主食各色蒸煮食物有三四樣,看着甚是精巧。
楚韻見那小丫頭歲數不大,便想說自己吃不完,叫她一起吃。叫了幾聲,那小丫頭不應,伸手去撫她的衣襟,竟然摸了個空。再定睛一看,地上躺着一紮來長的一個人形紙片,卻原來是法術幻化的式神。
她驚嘆一聲,不由心中嚮往,會法術還有這般好處,更堅定了她一心修煉的決心。不過……這些飯菜不會也是變出來的吧?
夾了幾口菜嘗嘗了,每道菜味道都差不多,吃魚沒有魚味兒,吃雞沒有雞味兒,若法術變出來的東西都這樣,也難怪那麼神仙們不吃飯了,真真是照着顏煞做的差遠了。
想起顏煞,不由咬緊筷頭,離開芙蓉鎮這麼久,也不知顏煞怎麼樣了,他的事辦沒辦完?兩人不過才分開幾天,她已經開始想他了,不,想他做的飯,那紅燒肘子真的好香啊。只可惜待在這種地方,註定只有這沒味的飯菜可吃了。
§
轉眼七八天過去了,楚韻足不出戶,連加幾個夜班,終於把一桌子的公文都看完了,隨後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奏文。四哥說她別看平日裏不務正業,文采卻是極好的,她第一次做土地,把所有感觸都寫在其中,真是勝文並茂,字字珠璣,文狀元之才也不過如此。
寫完後,扔在一旁,死豬一般躺倒了。
她也是累極,這一睡竟睡了一天,再爬起來天已擦黑了。那幫出去玩的土地仙一個都沒回來,大約玩的嗨大發了。左右是沒什麼事了,她便走出去,在這有名的蓬萊閣轉轉。
這蓬萊閣並不如想像中的大,許多地方太高,根本爬不上去,她不會像別的土地仙駕雲飛升,能去地方實在有限,轉來轉去,又轉到那條黃金道。看看那巨大的仙界大門,忽然心中一動,她是北方人,從小到大都沒見過海,不如去海邊看看。
走出大門比想像中容易的多,這東西好像有靈性一樣,對着她額頭照了一下,自動就打開了。
站在岸邊的沙灘上,向遠處望去,只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為一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今天天空不甚晴朗,大海也不夠藍,但在夜裏,脫下鞋子,將腳放進微涼的海水裏,一天的疲勞就此散去,這才是在海邊最愜意的時光。
海灘上有一種很漂亮的鵝卵石,經過歲月與海水的打磨,色澤紋路都異常美麗。她找了一處柔軟的沙灘坐下,把玩着鵝卵石,摸出一個酒壺,自斟自飲。
這是她要來的,出門時正碰上冰漪和幾個女仙正在飲酒玩樂,她便要了一壺酒。這裏的菜雖無味,酒卻是極醇的。
飲酒這樁事,得重天時、地利、人和。今夜長河月圓,是謂天時。蓬萊大海景色如此美,是謂地利。這裏除了她一個,天上還飛了數隻海鷗,勉強也算人和了。
以前四哥從不讓她喝酒,起因是她酒品不好,喝醉了就耍酒瘋,十歲那年有一回三哥和四哥灌她喝酒,一時吃醉,站在訖鶴殿的殿頂上,張着手臂大喊着自己是一隻鳥,要從上面跳下來。頓時把兩個哥哥嚇死了,兩人怎麼勸她都不肯下來,後來還是母后來了,讓人把她架下來。之後她連續高燒了三天三夜,就此便再也沒人敢讓她喝酒了。
不過她深深以為,自己的高燒不是喝酒喝的,而是吹了一夜的冷風,給嗖的。所以偶爾一個人的時候,也會偷偷喝上兩口,就當是借酒澆愁吧。
今日心情不佳,正好盡情暢飲,她就着壺嘴狠抿幾口,嘖嘖咂了遍舌,有些覺得酒的味道與凡間喝的略有不同。她喝過的酒本就不多,好酒劣酒也品不出什麼,但這酒似乎很甜,有一種水果的清香,很好喝。
一口復一口,雖沒有下酒的小菜,但就着冷月大海,倒也是同樣暢快。不多時便飲了半壺,風一吹,酒意散開來,就有些迷迷瞪瞪。
這應該不是醉酒的反應嗎?似乎以前醉酒之後感覺頭暈想吐,似乎沒有這燥熱的感覺?酒里該是放了什麼東西嗎?
記得她要酒之時龍曲眼神頗為奇怪,說這酒不適合她喝。對了,她當時怎麼說的?
啊,想起來了,她當時昂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