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慌忙拉緊韁繩,馬車車輪急停,側面幾塊石頭,悄無聲息滾下旁邊萬丈深淵,久久沒有落地聲音,可見這虎愁崖之陡峭。筆神閣 bishenge.com
「哼哼,好漢,這裏有孝敬的官銀一百兩,請好漢讓出路來」,一撇胡立在馬車上,抱拳說,隨即從懷中拿出一個錦袋,沉甸甸。
按照江湖規矩,對於響馬劫道,份子錢還是要給的,老者對於行規心知肚明。
「放屁,你當老子傻嗎?這官銀上都有江州府的烙印,讓你大爺有命拿錢沒命花吧,那江州府揣着單鐧的府役,你當我看不見嗎?碎銀子沒有嗎?」黑影怒罵一句,沒有接那個錦袋。
「好漢,果然是道上人」,一撇胡沒想到試探一下這個人就露出馬腳,在江州還沒有誰能活着拿走他手裏的銀子。他隨手取出另外一個錦袋,「道上規矩,這裏是紋銀百兩」。
「銀子拿走,把人留下」,黑影厲聲說道,並未接那沉甸甸的錦袋。黑暗中那把劍鋥亮如光,倒映着掛在馬車旁,紅燈籠影子,紅彤彤的,如鬼魅般晃動。
「沒聽說這牛頭山最近有響馬出沒」一撇胡暗自嘀咕,這次恐怕碰上硬茬了,「莫不是河東望春閣的?」。
他四處張望一下,發現這鬼魅就一個人。
「嘿嘿,先禮後兵,小子那可別怪老爺我不講規矩了」,四個大漢跳下車,不過地方狹窄,稍有不慎就墜落懸崖,他們不敢冒失,呈扇形圍了過來。手中的齊眉棍早已經換成了明晃晃的鬼頭刀。
楊澤這才知道他們一直拿着齊眉棍,原本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這群悍匪早就過慣了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二話沒話,拿着鬼頭刀就朝楊澤沖了過來。兩軍對壘,比勇鬥狠講的就是氣勢,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寶劍青鋒出鞘,迎着沖了過去。
劍鋒到處,最前面的人立時劈為兩截,又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東劈,西刺,橫掃,青鋒被揮舞的虎虎生風,劍劍致命,很快地上血流一片,殘肢斷體,沒有一個完整的屍首,四個人結伴去地府報到了。
霜刃上血跡順着劍鋒滴下,黑影顯然也被砍中。順着劍柄鮮血與劍刃上的血混為一體,衣衫條條隨風擺動。
「嘿嘿」,暗夜中一聲奸笑,還沒等黑影緩過進來,一撇胡左右手同時甩出六隻飛鏢,如暗夜中六點寒星,迅疾無聲,打向黑影胸口死穴。這才是他的看家本領,「還不給你戳出幾個窟窿」,一撇胡得意的道。
奇怪的是,飛鏢打在黑影胸前倏忽落地,黑影沒有如預料中倒下。這六點寒星毒鏢,百發百中,一撇胡一下子慌了神,今日不是遇到鬼就是高手,大漢緊了緊雙手,握住了手中韁繩。
「好狠毒,竟然淬毒」,黑影看了看那藍澄澄的鏢尖,劇毒。
「遇到鬼了嗎?」,這虎愁崖深處荒山野嶺。車上幾個流寇,他們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條人命,糟蹋了多少閨女,喝醉了酒說不怕鬼敲門那是假的。最近,那絳雲軒女子哪個不識得他們調教的手段,為了今年的花魁大賽,老鴇也是拼了,隨意他們玩。
一撇胡嘿嘿笑了一聲,掩飾內心的恐慌。猛然大喝一聲,推開馬夫,抖動手中韁繩縱馬沖了過去,他要把這個人撞下萬丈懸崖,他有把握墜落前,安全落地,本來他就是亡命之徒。
劍光舞動,猶如兩條驚龍,硬生生的劈了出去。
「神耳」......
一撇胡還沒明白過怎麼回事,人已劈為兩半,悄無聲息。
「好快的劍」,話音未落,馬車已然翻下萬丈深淵,不過那黑影也跟着墜落下去。
後面一輛馬車莽漢暗自慶幸,一塊死的好,死了乾淨。
四人鼻中聞到一股馬糞味,剛剛黑影站立的地方,變成了兩個黑影,迅疾如鬼魅。饒是這些人過慣了血腥的日子,還是被這一幕震懾住了。
「是人是鬼?」他們發慌,心底嘀咕着,面上卻依舊冷冷的。
寂靜的山崗,除了夏蟲寂寥,就是呼呼的山風颳過耳畔。此刻,不知誰拉到褲子裏臭不可聞。
撩起珠簾的柳如是走出馬車,她今日早已心如死灰。饒是早已等死之人,對方臉如窟鬼,形如鬼魅,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