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痕終於放下筆,嘆了口氣,說道:「你才二十五歲,就給自己起了聽起來七老八十的綽號,你手下十七八處暗娼館,都是自願掛牌子的姑娘。一筆閣 www.yibige.com」
「你去黃河對岸買賣人口,卻還順路帶去了幾車糧食,你是開封黑道總瓢把子,卻不做真真傷天害理的事情,若非如此,我風無痕為何要和你結交?」
「呵呵呵……別把我說的這麼好。」慕容嬌樂呵呵地笑了起來,「我看上了這小子,你收不收?」
風無痕淡淡看了一眼瞠目結舌的少年,道,「他搬過煤,運過鹽,扒過荷包,還殺過人,你先抽他一頓鞭子解解氣,再叫他把自己過去五年的經歷全數寫下來,我就收他。」
少年大叫出聲:「你怎麼知道我做過什麼?」
「你的手,你的腿,你的髮膚,都告訴我你做過些什麼,你右手食指中指被燙傷多次,是為了練扒竊而浸的熱油,至於殺過人……」風無痕頓了頓,「從你的眼神可知。」
少年大驚失色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只記得五年前的事?」
風無痕道:「你的後腦有一塊疤,應該是五年前落下的,這個穴位受傷極為兇險,就算不死也必定迷失神智,看你不瘋不傻的樣子,應是命大,只失了記憶。」
少年像看廟裏菩薩一樣看着風無痕。
慕容嬌的嘴角微微上揚,「我只看出這孩子經歷過不少事兒,從餓鬼似的地方逃出來卻還沒泯了良心,沒想到你看出那麼多。」
「連這些都看不出來,怎麼做捕快?」
少年只記得自己叫鄭伍,識字,有點武功底子。
五年前他記憶開始的時候是躺在亂葬崗一堆屍體當中,有野狗在嗅他的臉。
他反手抓到一個東西砸向野狗,野狗嗷嗚一聲跑走了。
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東西,是個還帶着點筋的大腿骨。
鄭伍坐起來,卻發現自己腿上都是傷,沒法走路,肚裏餓得難受,簡直想要吃人,卻有個聲音對自己說:這些屍體有毒,吃不得。
後來那被砸了一棒子的野狗不知從哪裏叼了個兔子來,自己吃了大半,卻把個兔頭扔給了他。
靠着野狗施捨他的殘羹生肉,他撐了七八天,腿上的傷好了些,於是半走半爬地出了亂葬崗。
野狗一路跟着他,就這樣成了家犬,以後只要鄭伍有口吃的,就有那狗半口。
「狗呢?」
「我搬鹽維生的時候有一次它餓了,舔了半包鹽巴,渴死了。」鄭伍說。
慕容嬌眼中露出不忍的神情。
鄭伍卻笑起來,「後來我看到哪裏有野狗我都喂,它們都很喜歡我,都服我。」
風無痕點點頭,「看不出來,狗王啊。」
小伙子的臉一下子紅了,「這綽號不好聽。」
「那你想要叫什麼?」
「我啊……我以後想要做,做那個什麼……」鄭伍看了一眼慕容嬌,「開封黑道……那什麼……總……總什麼……」
「說呀。」慕容嬌鼓勵他。
鄭伍咽了咽口水,昂起頭,聲音洪亮地說,「我以後要人稱我一聲,開封黑道總瓢把子,鄭伍爺!」
風無痕和慕容嬌都笑了起來。
「我二十五,就算你十三吧,你我相差十二歲,已符合律法,風大爺,央你給寫個條陳,我收了他做乾兒子吧。」慕容嬌道。
「啥,你要收我做兒子?」鄭伍瞪大了眼睛。
「是呀,我是開封黑道總瓢把子,你拜我為義母,以後繼承我的衣缽。」
「要當你的位置,不一定要拜你為義母吧?」
「那怎麼着,跟我搶?」慕容嬌柳眉倒豎。
「可以娶你呀!」
「小兔崽子,敢調戲老娘!」慕容嬌操起一把掃帚就打過去。
風無痕笑着看着兩人一個追一個逃跑了好遠。
慕容嬌輕功極俊,一水兒的好功夫都藏在故意罵罵咧咧的樣子裏。
沒辦法,一個女人,爹死得早,把整個開封黑道交給她,她不強橫些,又怎麼壓得住那些殺人越貨之流?
而鄭伍的根骨也的的確確是不世出的好苗子
第4章 太白山門,風無痕(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