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地處城中,東西兩頭貫穿坊市,是整個幽京最繁華的地段。
雲鴻從車窗往外一看,此地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其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卻是與別處不同。行了半刻,忽見街道右側分出一個岔口,道旁兩隻大石獅蹲坐,建着一門古色古香的雕花牌坊,上面懸着一塊巨匾,上書三個行書大字:墨上遙。
雲鴻吩咐馬車停下,言謝了一番後,才朝「墨上遙」這條小街走去。
街道並不寬,左右兩邊僅幾人間距,不過就這般,街頭還是人山人海。細細一看,才發現道路兩側,皆是古玩字畫店,來此地採購者,也多是青衣書生,或是錦袖文人。每人手中都有着幾卷字畫,不過這些墨客的焦點,多在街頭的幾家店鋪里,愈往後,人則愈少。
雲鴻沒有閒情看那些畫卷,只是一味往裏走。
大約盞茶功夫,街道陡然變寬,這裏已是道路盡頭,因往後銜接着一座小土山,幾間店鋪依山而建,盡頭那間店是個大院。雲鴻上前打量一番。這店門面雖大,但卻無名,四周牆壁上掛着很多字畫條幅,厚厚幾層,生意似乎不大好,多年沉積下來的字畫,幾乎將整個房子淹沒了,其中不少都已生霉發黃。除此之外,門上還貼着店鋪轉讓的告示。
這也難怪,書畫一行,對於店鋪的光照、乾燥、通風等要求頗高,上好的字畫多是宣紙所作,若長時間放在潮濕陰暗的地方,不出數月便會發霉腐爛。眼下,這幾間店都被山坡擋住了陽光,久而久之,空氣不暢,通風無門,自然無人問津,導致這副衰敗的景致。
雲鴻朝那間大店走了進去,這鋪子的位置不好,書畫水平也是一般,雖然楷書寫的方正,行書也得流暢,但都欠缺神韻,生意冷清也在情理之中。雲鴻進去半天也不見有人招呼,只見一個邋遢老頭睡在櫃枱後邊的椅子上,口中還響着呼嚕聲。
雲鴻無奈,咳嗽兩聲,輕聲呼道:「老闆,有生意上門。」
那老頭恍然驚醒,四處張望一番,才爬起來問道:「是買畫還是代寫書信?」
雲鴻沒有回話,而是細細打量了着間店鋪。
店鋪佔地很廣,分前後兩院,前面是個門面,後面隔着一道廂廡遊廊,連着一間小院,院子不大,只跟映雪園一般大小,中有三間房屋散佈排列,皆小巧別致。因院接後山,隨處可見草木山石,對於字畫一行,卻是有些背陰,但給人居住已是足矣。
「老先生,我見門上貼着轉讓店鋪的告示,不知老先生要價多少?」
老頭一驚,見他半晌不說話,本以為是來店裏閒逛的。不過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公子竟有這般想法。他貼這轉手告示已有半年,半年內卻沒一人願意接手,畢竟這間店鋪市面不行,墨上遙裏面都是買賣字畫,買了這間房又沒有市場,傻子才會花這個冤枉錢。
「公子,您打算接手?」老頭試探性的問道。
「若是價格合適,我打算接手。」
雲鴻點了點頭,他前世精琴棋書畫,尤其在畫道上,頗有成就。
前日有了「鰲龍玄鶴圖」的名聲,也不怕這間店沒生意。況且,母親出生貴族,手裏也作得一手好畫,當年就有不少好的作品流傳貴族的圈子,只是一直沒有試着買賣。如今,雲鴻有了些資本,正準備借着自己的名聲,將母親培養成一代書畫大師。
有了名聲、財力,自然就不怕高芹母子的威脅。
況且,雲鴻也需要一個穩定的收入來源,雖然鄂明四人能賺不少,但若尋不到新的財路,遲早會坐吃山空。就這方面而言,這間字畫店,既可經營又可住家,着實是個上佳之選。
老頭見他有些誠意,開門見山道:「這位公子,老實說,這裏市面不好。若是住家還行,但說買賣字畫,着實不是個好去處,因為連地帶房一起轉手,老夫理想價一千兩。」
雲鴻暗下盤算一陣,一千兩銀子,相當於一般人家十年的收入,侯府一年的供奉也才千兩有餘,老頭的這個要價也不算過分。但是,相對於一般的住宅地價,還是高了不少。
不過,雲鴻心頭卻依稀記得一件事。
大約是明年,京城的翰林學院會由皇宮搬遷至附近,這翰林學院中都是大幽朝數一數二的文人,黃公望、黃庭堅等人亦在其中。若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