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瀅被眾人凝視着,卻也是輕輕抬起頭。筆神閣 bishenge.com
她面頰嬌艷,仿佛並未在意到周圍極為詭異的氣氛,只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旋即緩緩抿緊了唇瓣。她眸色若水,恍若周遭蘊含了一股子淡淡的疏離之氣。
這個女子方才便一劍刺死了韋玄,足以證明她膽子原本比別人要大些。那一雙眸子漣漣而生輝,流轉了一股子異樣的光華。
她無視別人那些或驚訝,或曖昧的目光,仿佛今日本來就是什麼都沒發生。
本來便是一場其樂融融的生日宴會,春風和煦,賓客透出了歡喜,一切都是和樂融融的。而她,不過是個助興的貴女,含羞待放的展露自己的情意。
襯托一旁,樂陽公主面頰蒼白如紙。
阿瀅取出了古琴,展開了南柯流月的琴譜,先用手指調試了幾個音,旋即撫上了琴弦。
琴聲淙淙,宛如行雲流雲的般的傳出來。
而那些之前和阿瀅一塊兒抄寫古籍的貴女,也是不覺瞪大了雙眼,不覺甚是吃驚。
阿瀅平時與她們一塊兒彈琴,總是懶洋洋的,不是錯了調子,就是忘記曲子。
然而如今,這個蕪郡而來,被嗤笑為缺乏教養的謝家蠻女,操琴之技竟然是如此的嫻熟。
南柯流月這首曲子名曰樂風,讓人不覺讓人念及田埂上青青的秧苗,春日裏綠綠的柳枝,充滿了春日裏的歡樂。
這樣子的曲調,仿佛安撫了受創的心靈,卻不覺讓人為之而驚訝。此情此景,阿瀅居然能渾若無事,撫着面前素琴。
一曲既畢,阿瀅那淡粉色的唇瓣,甚至浮起了淺淺的笑容,透出了春日裏的俏麗。
而裴楠鉉不覺拿出了一片絲帕,輕輕的擦去了血龍狼上的血污,忽而輕輕揚起頭來,淺淺一笑:「這一首曲子,我曾經聽牧鄉侯彈過一次,你錯了三個音。」
眾人這才想起,裴楠鉉在元郡,是以精通音律而聞名的。
這首曲子阿瀅是第一次彈奏,又是在風中蘊含緊繃的腥味兒時候,只錯了三個音,已然足以說明這個少女很是沉得住氣了。
哐當一聲,血龍狼合刃入鞘,而那合刃入鞘的聲音,仿若一記敲鐘,驀然打在了人的耳邊。
「臣,謝過陛下恩典。」
裴楠鉉仿若回過神來,終於謝了恩。他雖然沒有跪下來,畢竟也是欠了欠身。無論如何,也是顯得裴楠鉉到此為止。
雲帝縱然是滿心諷刺,心裏也不覺鬆了口氣,任由後背心冷汗一縷縷的透出來。
今年,裴楠鉉虛歲十六,這樣子的年紀,美姿容,任性無比
可自己呢,十六歲時候,卻猶自生存於兄長陰影之中,戰戰兢兢的討生活。誰又能想得到自己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卻又成為了雲漢的主人。
可細細想來,自己十六歲時候,又哪裏及得上裴楠鉉爽快暢意?
不過煙花易散,這樣子美好,註定也是不能長久的。
就如有些樹木,一開始也許很秀麗,長得也很快。可是這些早秀的樹木,也會很快很快凋謝。就好似過早吸足了養分,揮霍掉了生命力,在這尚自青春的年華,已然悄然而凋謝。
雲帝衰老的身軀,心底卻也是油然滋生一縷對這少年郎年輕美好的惡意。
他嗓音平和,一如這麼多年掌管雲漢的漠然:「裴公子少年英雄,前途自然也是光彩奪目。」
旁人若是聽到了雲漢皇帝這般稱讚,必定是會心中竊喜,受寵若驚。然而裴楠鉉也不過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也並未當真如何的介意。
也許因為裴楠鉉一向如此,雲帝竟沒如何的生氣。
裴楠鉉輕輕的眯起了那雙光彩瀲灩的眸子,只覺得陽光竟似有些刺眼。他仿若為避開陽光,輕輕的一側身子,涼絲絲的言語:「陛下,微臣今日有些倦了,想先行告辭,休息一二。」
「裴侯可好要小心身子!」蘭皇后嗓音之中充滿了對裴楠鉉的關切,仿若裴楠鉉當真是一個她十分愛惜又百般呵護的晚輩,如此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不如讓阿娥送你一層,她是個乖巧的孩子,十分體貼機靈,也好照拂一二。」
蘭皇后此言更是荒誕不已,元郡民風再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