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朝鮮這邊對於活捉尚可喜是勢在必得,因此投入的兵力很大,且不計傷亡。而尚可喜帶在驛站的隨從一共也就三十多人而已,就算再驍勇善戰,也沒到半個時辰,尚可喜和班志富等剩下五個人被堵在了一個房間裏。
一群群地朝鮮軍卒在外面虎視眈眈,班志富偷眼在縫隙中瞧到外面的情況,頓時有點絕望了,轉身對尚可喜說道:「王爺,還是沒機會突圍!」
尚可喜自己也料到了,他的眼睛很紅,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喝酒給喝的。此時的他,握着滴血的刀,忽然有點絕望地大笑起來:「哈哈哈……」
他的手下一見,都不由得一愣,不由得轉頭看向他。如此絕境之下,竟然還有心情笑得出來。
房間外面,林慶業也聽到了尚可喜的笑聲,便在外面大聲喝道:「尚可喜,我勸你乖乖投降,說不定總督大人還會繞你一條狗命。執迷不悟,也改變不了任何結果的。最後給你一炷香時間考慮!」
說這話的時候,他悄悄地吩咐手下親衛,前去調鈎鐮槍的兵卒進來,一會就準備用力把門窗都勾倒了,視線無阻的情況下再進攻。否則萬一要是誤殺了尚可喜,就對不起大明總督大人提出的活捉要求了。
屋裏面,尚可喜壓根就沒有管外面的動靜,只是自己笑完之後,臉色忽然慘白,喃喃自語道:「想我尚某人縱橫遼東一輩子,不管槍林箭雨,屍山血海,也都殺過來了。就算遇到絕境,最終也化險為夷,甚至還得蒙大清皇帝封異姓王。可是……可是沒想到,我尚某人的結局,竟然會是這樣!」
班志富看出有點不對,很想勸勸,可嘴巴張開,卻沒法開口,因為他也不知道從哪裏勸為好!
他正想着,就見尚可喜轉頭看向他,慘笑問道:「老班,你我相識多年,你可別騙我,所謂人死燈滅,也就只是一波黃土而已了,並沒有陰曹地府,對不對?」
「……」班志富聽到這話,嘴巴再度張了張,可還是開不了這個口。但見尚可喜一直盯着他,便只好回答道:「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可是,王爺,我們這輩子見過多少好人死於非命的?還有那些不懂世事的孩童,牙牙學語的幼兒,他們總沒有做惡事吧,卻都遭橫死。由此可見,神明一說,肯定還是假的。那沒有神明,陰曹地府怕也是不存在的。」
這話說出口之後,他自己都沉默了,神情黯然。
自從決定要投降大清之後,他們就開始選擇相信,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陰曹地府,人死了就死了的說法。
可是,如今面臨絕境的時候,不管是尚可喜還是他班志富本人,其實又開始擔心起這個事情來了。
「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對,這個世上又怎麼可能有陰曹地府呢!」尚可喜卻把他的話當成了救命稻草,一邊狂笑一邊贊道,「老子就不信,老子才不怕,哈哈哈……」
一開始說得時候,他說得很大聲,可說到後來,聲音就慢慢地低了下去,最終越來越小,最後沒了。
忽然,尚可喜猛然地搖搖頭,而後又使勁眨眨眼睛,臉上露出一絲驚恐之意,失聲道:「爹,娘,你們……你們不是死了麼?」
這話說得班志富他們都是一愣,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他們都知道,尚可喜的父母很早就被大清軍隊給殺了。
「小妹,把衣裳穿好了,別過來,爹,娘,別過來,孩兒不是設了香堂供奉你們了麼!」尚可喜一邊說着一邊往後退着,「哥,你拿刀幹什麼?我……我投降大清那也是被逼的啊,你是戰死的,也來找我幹什麼?」
見到尚可喜的言行,他的親衛臉上都露出了驚容。他們明明看到尚可喜的面前什麼都沒有,可看尚可喜的意思,好像他死去的那些親人都出現了,這……這……
下意識地,這些親衛都離得遠了一點。班志富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連忙沖尚可喜大聲喊道:「王爺,你喝多了,出現幻覺了,是假的!」
在之前的時候,尚可喜剛好有在喝酒,而且喝了好多酒。因此,班志富寧遠相信,尚可喜是酒勁上涌,這個時候有點醉了,所以眼睛花了,而不是真得是尚可喜死去的親人出來了。
喊完話的時候,他還特意看了下窗外,透過縫隙,能清楚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