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耳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抽氣聲,而後,手指緩緩移開,光明滲透進來,驅散了一切黑暗。
展現在夜雲溪面前的一切,足以讓人驚懼萬分!
如果夜雲溪不是當過兵,做過各種各樣或是野蠻或是血腥的任務,她現在一定已經瘋狂尖叫了!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裏面的一切清晰可見。
十分普通的vip病房,但入目的,卻是一坨漆黑。
的確是一坨,鋪滿了所有能鋪滿的地方。
地面、病床、桌子、沙發……
這一坨東西軟軟的就像黑色的肉塊,間或有鱗片一樣的紋路流轉,帶起藍紫色的光芒。
細看去,還能看到黑色皮膚下細微的躍動,那是血液流過的跡象。
夜雲溪覺得恐懼。
除了剛上戰場感覺過恐懼,這是第二次,她心中生了恐懼的心情。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這,到底是什麼??
「你還可以反悔。」
帝君邪的聲音,冷漠的響起在耳邊。
他的眸子錯也不錯的,將夜雲溪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還可以告訴你,或許將來的某一天,我也會變成這個樣子,雲溪,你可以反悔,我也可以當做今天的一切沒有發生過,三年之約到了之後,我們的契約就當是作廢,但我希望,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夜雲溪下意識握緊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沒有人形,就像是一坨黑色的肉,沒有骨頭,像是肉泥一般鋪開一地。
帝少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反噬。」
所有人都知道,帝家的人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這力量強大到足以讓帝家的人永遠立在帝國之劍這個金字塔的最頂端。
但,物極必反,最強的力量所帶來的,往往是最嚴重的的傷害。
這便是反噬。
夜雲溪沉默不語。
她當即轉身,往外走去。
水輕柔也並沒有攔着,任由夜雲溪離去。
而帝君邪,卻久久未曾動作。
他立在那裏,透明玻璃里的怪物是自己的父親,走廊的盡頭,是快速離去的心愛的女子。
心很痛。
沒來由的痛。
他其實可以選擇什麼都不告訴雲溪,就這麼瞞着她一輩子,當他變成這樣的時候,就找人告訴雲溪,他帝君邪已經戰死沙場。
但他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她。
即便結局是,這個女人會決然的離他而去。
所以,就像軍部的人說的一樣,他帝君邪,這輩子或許真的註定孤身一人。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人生頭一次,經歷過什麼叫做撕心裂肺的痛。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種痛楚。
同樣的,這輩子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給他這種痛楚。
「君君,去陪陪雲溪吧,你們還能做朋友不是嗎??」
水輕柔的話,逼得帝君邪睜開眼睛,這雙眸子一片血色,水輕柔有些傷感:「不是說了嗎,能力不要用太多,媽媽希望你至少在50歲以後,再變成這個樣子。」
「我知道了。」
帝君邪抬腿,追了上去。
一會兒見到了雲溪要說些什麼?
不,是雲溪會跟他說些什麼?
噁心?
恐懼?
帝國之劍原來是怪物的集合體?
亦或者,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自己?
帝君邪有些慌。
那麼,他該怎麼辦?
如果從此連心愛的人都看不到,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