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昭他不明白,為什麼此時寇準卻不理會劉安。
呂蒙正的為人他了解,呂蒙正希望朝堂之上一團和氣,在靈州問題上,呂蒙正不軟弱,卻扭不過滿朝文臣。
劉安手再往前伸了一點。
想要再說點什麼,呂蒙正伸手一推公文:「去吧,想必還有許多舊公文要處理。」
劉安一咬牙,再施一禮後開口說道:「寇相公,呂相公。下官不解,朝堂之上百官為何眼中只有自己的田莊,沒有大宋的門戶。」
寇準一巴掌拍在桌上:「放肆!」
劉安低頭不語。
楊延昭卻喜歡劉安這話,也喜歡劉安這性格,他正準備替劉安說幾句的時候,呂蒙正見寇準發火,一臉笑意的站了起來走到劉安面前:「劉安,探花郎,你回去好好的自己想一想,你剛才說了什麼,若是朝堂上只憑口舌之快就能治天下,那天下會如何?」
劉安腦袋裏翁了一下。
呂蒙正這幾句說的溫和,可話中卻有話,這是在教自己如何為官。
劉安內心在想了,到底是誰不想救靈州,是軟弱的那一派,還是當今皇帝呢。
劉安記得,史書上有過記載,靈州之戰,因為皇帝軟弱,耳根子也軟,左右為難耽誤了時間,然後去救援的部隊,也拖拖拉拉的,等他們到了,靈州已經丟了。
想到這裏,劉安心中有一種悲哀,大宋,不資格稱為大宋,還是叫宋國合適一些。
寇準看到了劉安臉上那瞬間即逝的嘲笑之意,臉上依舊沒有半點表情。
呂蒙正再次擺了擺手:「退下吧,不及弱冠,罷了。」
劉安回答:「是,下官告退。」
劉安將那份靈州刺史最後的血書很鄭重的塞在懷中,施禮後,退着到了門口,這才轉身離開。
失望。
巨大的失望。
劉安心中有一種辭官的衝動,還不如在這弱宋當一個富家翁的好。
想大宋擁有整個地球百分之六十以上生產總值,可年年被人打,年年要跪着求生。
怪誰?
老趙家無能,給老趙家當官,劉安心裏不痛快。
寇準,史書上把你吹上天了,你也不過如此。呂蒙正,你這位名相德高望眾,難道只會和稀泥,不能力挽狂瀾嗎?
回到讀公文的屋,劉安臉上重新恢復了淡淡笑意。
這一絲笑意是勉強裝出來的,來掩飾他內心的那份疼。
沒等劉安進門,王曾就迎了上來:「你,你剛才去見寇相公、呂相公了?」
「恩!」劉安點了點頭。
王曾有些焦急:「我多嘴說你一句,你還年輕,作事三思而行,不可魯莽。陳知微他入職後修史,十年之後依然還是修史、編書的官。你不同,你別斷送了自己的前程。快說說,寇相公可以訓責於你。」
劉安很嚴肅:「我告訴你,你猜錯了。寇相公和呂相公都稱讚了我,對我大加勉勵,還說讓我入職五品官。」
王曾愣住了,盯着劉安看了好一會,撲哧一下笑了:「真會胡說,還五品呢。要放在幾十年前,你有一個身為相公的爹,這事還有可能。自呂相公長子中了進士,他自請宰相之子九品之後,所以有當相公的爹也沒用。」
「真的,我不騙你。」劉安依然很嚴肅,一本正經的說着胡話。
王曾搖了搖頭:「胡扯,咱們一甲三人入職領將作少監,就是有一份從六品的俸祿。真正的實職,應該是正八品。」
劉安也忍不住笑了:「竟然沒騙過你,你倒是懂的多。」
「你呀!」王曾在劉安肩膀上拍了拍:「我給你說,在朝堂之上,切莫衝動。話說若非太祖立下規矩,除謀逆與惡貪之外,士大夫免死,可你好不容易中了探花,也別剛當幾天官就回家種田。」
「謝過。」劉安一抱拳,他知道王曾是好意。
這事,也就過去了,劉安當天沒和任何人去提那份公文的事情。
一直到晚上回府,劉安才將那藏在懷中的血書公文取了出來,然後專門找了一個盒子裝了起來。
這份公文,對劉安的衝擊是巨大的。
劉安要留下這份公文。
第十節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