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因為楊老漢之死而惴惴不安的三個老頭跑去高家磕頭求饒,本是畏懼鬼神,可如今真相大白,他們的舉動自是被當成做了虧心事。
秦忠固然膽小怕事,可卻是個記仇的,那神漢死也就死了,這三個老頭,他卻是使人打聽他們過往,直接便將那道聽途說的消息給悄悄散播出去。
這三個老頭許是當年確實做過那神漢楊老頭的幫凶,被堡寨里眾人指指點點,指桑罵槐,到最後沒一個能熬過去,或病死或投水,十天不到的功夫全都死了。
「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莫外如是了。」
河口堡的醫館裏,閒下來的柳隨風跟身邊兩個有些年紀的徒弟說道,實在是那三個老頭的當年舊事都被翻了出來,果是和當年龍王廟干係頗深,那神漢楊老頭當年以廟祝之名,聚斂錢財,從那窮苦人家強索童男童女指為靈童去祭龍王,三人俱是幫凶之屬。
「老師,你幾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還說高爺是縱容愚夫愚婦唇舌殺人,實乃惡行,還吵着要回神木縣呢!」
柳隨風這兩個徒弟便是在古北寨里和他一起給傷兵醫治的江湖郎中,當日回到河口堡後,年關酒的大宴上,兩人借着酒勁給柳隨風磕頭拜師,喝高了的柳隨風答應下來,等到第二日反悔都來不及,只能捏着鼻子認下這兩個年紀比他大了一大圈的徒弟。
柳隨風這兩個徒弟,本是那江湖游醫,自然膽子大得很,渾然不像那縣城裏醫館裏的學徒弟子那般謹小慎微,對柳隨風這個師父事事敬重,反倒是因為他們走村串巷的見多識廣,像那等神漢楊老頭極其幫凶的惡行見多了,因此當日柳隨風發牢騷的時候,他們反倒是和這個老師爭執起來。
如今見這先前還大呼「子不語怪力亂神。」的老師忽然間感嘆,「舉頭三尺有神明。」於是便忍不住調笑起來。
「你們這兩個夯貨,不說話,沒人把你們當啞巴,再囉嗦,就罰你們去抄《本草》。」
柳隨風想到自己前兩日鬧着要回神木縣,不由面紅耳赤,兩個徒弟見自家這年輕師父真惱火了,自然不敢再去撩撥,那《本草》抄寫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就在師徒三人說話的時候,外面猛不迭地響起了楊大眼那廝焦急的吼聲,「柳大夫,快出來救人……」
柳隨風愣了愣,但隨即便立馬出了醫館大堂,這河口堡上下雖然人口眾多,但罹患惡症的都沒有,這些時日頭疼腦熱,風濕寒腿的小毛老病倒是瞧了不少,這還是頭回遇上似是人命關天的病患。
只是剛到院裏,柳隨風便見楊大眼牽着匹馬,那馬上掛了個渾身是血的漢子,嚇了一大跳,幾步奔到那漢子跟前,柳隨風探了探鼻息,還有熱氣兒,他顧不得教訓楊大眼居然用馬匹把人馱到他這兒。
卻是招呼兩個徒弟準備診治的器械,然後親自把人從馬匹上抱下來,「柳大夫,這等粗活還是我來……」
「你來,這人要是再被你折騰下,怕是得直接去陰曹地府,你還真以為高百戶是閻羅在世,能給你把人從鬼門關里撈出來。」
柳隨風口中罵着,抱着那漢子快步進了醫館後院,另外朝楊大眼喊道,「在外面等着,莫來打擾我們。」
楊大眼被柳隨風訓着也只能挨訓,他知道這看上去是個小白臉的柳大夫,手上功夫硬得很,這柳大夫是廣西人,從小練得是那土狼兵的殺人拳,拳肘腳膝樣樣都能傷人,他先前因為言語不遜,和這柳大夫動過手,結果卻是他輸了,不過這事情沒幾個人知道罷了。
「你們回去稟報二哥,就說丁四郎出事了,如今正在柳大夫這裏。」
回到醫館前院,楊大眼朝兩個手下說道,他如今手底下自領了一隊騎士,除了日常操練外,便是和其他夥伴輪流帶隊巡視河口堡附近,今日正遇上他當值,結果剛出了河口堡的地頭,就遇到了伏在馬背上疾馳回來的丁四郎。
楊大眼和丁四郎是老相識,當初他還嚇唬過這丁四郎,不過後來丁四郎他們那群貨郎投了二哥以後,兩人倒也成了朋友,丁四郎更是把他老娘都接來了河口堡。
只是丁四郎見到楊大眼後,那原本一口吊着的氣再也繃不住,直接昏死過去,嚇得楊大眼連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