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總有人將你溫柔以待。
葉知秋這一抱,勝過千言萬語。
對於一個從未享受過母愛的女子來說,這一抱,無疑是將她心底深處掩住的情緒悉數激發了出來。
如同那潰堤的江水一發不可收拾的奔涌而出,將她理智沖刷的一乾二淨。
讓她知曉,這世間,不僅僅只有惡意,還存在着許多溫情與善良,也告知她,世間,好母親多的是,只是她不曾擁有過罷了。
葉知秋修長的指尖在她腦後來來回回,安隅心底的顫慄隨着她的動作忽上忽下。
那日深夜,徐洛微歸家,葉知秋心底到底是惦記着自家孩子,夜間因為心中有事,頻頻起身,恰好撞見她披星戴月歸來。
問其為何如此晚歸,徐洛微將醫院的事情細細道來。
氣的這位素來端莊得體的夫人險些破口大罵。
臨了,陰沉着臉面來一句;「妄以為趙市長為人父母之餘亦是個好官,如今看來也只是佔了一樣罷了。」
徐洛微聽聞自家母親這陰測測的語氣,怕她氣及傷身,回身挽上她的臂彎,小聲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您別上火。」
徐洛微自也是對趙波有一肚子意見,但為公,誰能說他對不住黎民百姓?
公或似私,拎的清明罷了。
這夜、葉知秋氣的一夜沒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擾的一旁徐啟政頻頻翻身,臨了,似是受不住了,半撐着身子起來,念叨着;「夜半三更唉聲嘆氣的是想如何?」
葉知秋本就心中鬱結,這夜半睡不着也就罷了,且還被人說了一遭,能有好脾氣?
「你睡你的。」
「你這樣我怎麼睡?」
「家裏空房間多的去,隨便找一處敞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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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後,葉知秋將人抱在懷裏,心底的心疼不是假的,為人父母,哪裏捨得見子女受傷?
大抵是養了三四個孩子,且各個子女秉性不同,葉知秋也算是資深育兒專家,乍一見安隅,她那遠超於同齡人的成熟與沉默寡言,很難不讓她詫異。
後來才知曉,這世間有一種女子鬱郁獨行夾縫生存,而安隅,是這重中之最。
「塵世間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隱晦與皎潔,但人生漫長,莫要拿過往束縛自己,將自己推入無底深淵。」
她不問,但她懂。
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該是有多受傷才會放棄生命?
上天,並不公平。
屋外,徐先生靠在門邊聽聞屋裏的話語,說是出去打電話,不過是給婆媳二人獨處的空間罷了。
那夜,徐太太昏迷之際,徐先生靜坐床沿許久。
任由自家母親如何言語都無用。
後者嘆息之時,他開口,似呢喃,似懇求;「自古缺何補何,我給不了的,母親若行,便多給她些罷。」
徐先生比任何人都知曉,他的妻子,缺的是那自幼未曾擁有過的母愛。
而這些,饒是他在細心牽掛,也給不了。
徐紹寒此人到底是心思細膩,誰又能說,他心中不是愛着自家愛人的?
他深知自家愛人心病出在何處,便直言同自家母親言語。
欲要彌補她缺失的過往。
這日午後、婆媳二人坐在病房裏淺聲輕聊,如同多年老友,更甚是像極了親生母女,葉知秋聊着總統府趣事兒,聊着徐家子女少時鬥嘴事件,說道高興之處還不忘同安隅吐槽那麼一兩句。
那話語間,帶着濃濃笑意。
屋外,徐先生撥了通電話,這通電話,足夠冗長。
那側,華慕岩雖心中詫異,但到底還是識相未曾多問。
對於這人能回歸工作可謂是萬分謝天謝地。
一點整,徐先生收了手中電話,揣進褲兜,掐了手中香煙,進病房,話語溫和提醒;「該午休了。」
葉知秋在一旁,適時止了話語,望向徐紹寒叮囑道;「若是再無大礙,該回家了,醫院住久了到底不好,回家休養好的也快。」
徐家不缺錢,不缺人,更甚是若是徐紹寒願意,興許從一開始便能讓安隅回到磨山。
第九十五章:入目無別人,四下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