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世代立根官場。
徐老爺子更是政壇上響噹噹的人物,當這位隱退多年的老人站在眼前時,安隅稍有些手足無措。
不因別的,只因他身上那股子濃厚的王者氣息,即便是耄耋之年,並未隨着年歲的增長的便的溫雅,相反的,如濃茶一般,沉澱的更加徹底。
細看之下,徐紹寒的眉眼與眼前這位年老者,有六分相似。
身旁,徐紹寒抬手隴上她的肩頭,緩緩捏了捏,給其依靠。
似是在無聲言語。
這日晚餐前,徐家人坐在客廳一番淺淡,話語間圍繞的大多都是些許瑣碎事情,老太太同葉知秋抱怨花房鮮花焉兒了多少。
說起總統府主宅的事兒,一套又一套的,至老爺子退休後,二老喜愛出遊,遊山玩水興致頗高,一年到頭在總統府住的日子可謂是屈指可數。
遊山玩水成了她們老年生活的樂趣。
聽聞一群女人在談論花房鮮花。
老爺子從中插了句嘴,「花有重開日,不值傷感。」
這話,生活的頗為大氣。
二姐徐洛微聽聞老爺子這話,笑道;「美時美分的花都有不同之景,來年再開,興許以不是我們愛的形狀了。」
徐家人,言語間,文縐縐的,老爺子更甚。
二姐徐洛微淺笑嫣然間將客廳氣氛翻轉,弄的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頗有將門大家風範。
客廳內,她坐在徐紹寒身旁,稍顯侷促。
十五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她從未真正抬起頭過,因老爺子不喜,趙家家宴她更甚是未曾出席過,如今,坐在總統府客廳聽聞徐家人氣氛融洽淺言歡笑,不免有些拘謹。
只是那平靜的面色善於隱藏情緒,未曾表露半分而已。
七點差五分,安隅起身去了趟衛生間,徐紹寒讓傭人引路。
見人離去,老爺子深如海底的目光落在徐紹寒身上,話語間帶着長者的凌厲;「你選中的女子,也不怎樣。」
老爺子對於徐紹寒如此匆忙就與趙家繼女完婚之事,本就頗有微詞,今日是婚禮之後首次相見,免不了上下打量。
老一輩的思想觀念里,國母、必然是要八面玲瓏之人來坐,而安隅的沉默寡言,恰好與之相反。
所以、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老爺子對安隅,不滿意不是一丁半點。
沒有大家風範,登不了大雅之堂。
徐紹寒似是一早猜到老人家會是如此態度,未覺有異,伸手端起茶几上瓷杯,面含淺笑,帶着三分吊兒郎當七分認真,話語淡薄;「既是我選中的,我喜歡便好。」
一屋子人,都聽出了徐紹寒話語間的言外之意。
他老婆,他喜歡就夠了,旁人意見不重要。
爺孫二人你來我往,老人家面色有些許寡白,許是沒想到自己耄耋之年,還能被晚輩如此對待,一時間,面色稍有難看。
「一個不入流的繼女,倒也能讓你下娶,」這話,沒了前一句的刻意壓制,更多的是凌厲與不悅。
「豪門貴女中,多的是放浪女子,爺爺、品花品香不品形,你教我的道理,我至今都記着。」
豪門千金不過是外表光鮮亮麗看着好看罷了,這些年遊走於聲色場所之間,見多了那些搔頭弄姿、水性楊花的豪門小姐。
可謂看人不可管中窺豹。
豪門千金多的是繡花枕頭一肚子草。
那些表面里是大家閨秀,私底下誰知道他們養了多少男人供他們玩耍?
徐紹寒如此話,無疑是在明晃晃的當着老爺子的面維護安隅,只是這維護看起來客客氣氣的。
尊老的很。
男人俯身將手中茶杯擱在桌面上,示意一旁傭人填茶。
且還看了眼安隅擱在一旁的杯子,伸手推過去,意思明顯。
傭人會意,將二人茶杯都填滿,微微彎身退出去。
徐紹寒推出去的不是杯子,是安隅在徐家的地位。
是他這個丈夫在徐家給她的依靠。
半晌、老爺子伸手撥弄手中茶蓋,瓷蓋落在杯緣處有些輕微聲響,上了如此年歲,若非刻意,周身氣質應當是和善慈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