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紅線蠱毒還沒能夠壓制,便由石頭護你在這兒打坐吸收。」
宗主開口,聲音依舊如風過林水過石一般,可落到週遊耳中,卻仿佛帶了股令人必須聽從的蠱惑意味。
留在這兒打坐吸收玉髓石菇來壓制體內紅線蠱毒這件事,明明他是想要拒絕的,可週遊在聽完之後,卻不由自主想要順從。
「好。」
盤膝坐了下來,運轉起《神農醫經》的週遊,在應一聲好後,便緩緩閉上眼睛。
雖然深淵淵底的靈氣稀薄,週遊修為又被壓制在了練氣初期階段。
嚴格來說,其實週遊現在的身體狀況,比常人好不了多少。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吸收了玉髓石菇的緣故,等到《神農醫經》自主流轉運行之後,週遊眼前血色紅霧已經盡數褪散。
這種感覺很奇妙。
在玉髓石菇力量流通全身之後,週遊身體連帶着靈魂都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而後等他再次睜開眼,便見到了曾經朝思暮想的長生道者。
「走吧。」
宗主並不清楚,週遊因為玉髓石菇墜入沉思後的情況。
此時見他身上玉髓力量緩慢流轉開,石頭和輪迴藤蔓都成護主形式,宗主便也不再耽擱,目光落在遠處,語聲淡淡的開口。
「這小子可真當是士別三日要刮目相看了!」
身影如水一般的万俟,如之前來時那般,悄無聲息的出現。
他似乎沒有受到深淵力量的壓制似得,剛剛還遠離去探路的她,在宗主開口的剎那,身形就近在了眼前。
「好,我們現在就走——」 然而万俟的「走」字話音還沒落下,身形就仿佛被一股無形力量,「嘭」的抽飛。
這變故速度快到別說是万俟山莊莊主,就連蓬萊宗主都未曾能夠看清。
万俟連看都沒有看清楚,自然也就談不上躲避。
「當心……」 感覺到被突襲的万俟只能在全力防禦之餘,留給宗主「當心」兩字。
等到宗主抬眼看去,前者身形便已經消失不見。
事出突然,在深淵之中能夠悄無聲息暗算万俟的…… 想到這兒後,心下有所防備的宗主剛戒備着擋住週遊,然而下一刻她腳踝處便是一重。
「唰——」 於悄無聲息之中,腳踝被未知東西纏上的宗主,瞳孔驟然針縮,可惜即便此時她反應過來,卻也沒有了撤退可能。
這邊宗主與万俟遭遇的變故,處於打坐狀態的週遊完全不清楚。
「醫經《神字訣》……」 在玉髓石菇的強悍力量下,《神農醫經》修復着之前大戰留下暗傷身體的同時,週遊神魂即便之前因為連番作戰受到重損,而後又被宗主以輪迴器靈借蓬萊木生生不息之力,轉和成藤蔓開始捆綁修復。
而此時,被修復着的神魂,卻仿佛掙脫開了週遊身體限制,形成另一種奇妙感覺。
「你忘了嗎?
你真的忘了嗎?」
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問着,像是遠在九重之巔,又仿佛近在咫尺耳畔。
在對方一疊聲追問下,週遊原本運轉的《神農醫經》都仿佛悄然遠去。
「我沒忘。」
於眼前層層血色紅霧退散開後,對方問的沒頭沒尾,可週遊卻偏偏聽懂了,他看着眼前青衣如故的長生道者,仿佛時光倒流。
週遊看到了曾經那個尚沒有登臨九冥,敕封邪帝尊位的少年時期。
那也實在是一個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因為當時,週遊才剛剛當上夜魂一族夜壁守護人,就因為收集第一株夜魂草的夜魂力量而摔下了夜壁。
雖然同樣都是「摔」,可是夜壁沒有那麼多彎彎角角,直直落地的少年從高處墜落,千刃崖的高度,足以讓當時的他筋骨幾乎盡斷。
可以說那也是週遊生平第一次陷入了生死一線的危局之中。
只是對那時候剛成為夜壁守護人的週遊而言,其實死亡並非什麼恐怖的事情,以至於他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疼。
當身體痛苦到極致,又沒什麼特別想要活下去執念的時候,死亡就成了真正脫離苦海,得到圓滿的選擇,週遊還記得,當時摔得動彈不得